他伸手一挥,手腕一翻就将那酒壶托在了掌心里,掂了掂,居然还有半壶酒,他顺手递给了东方既白,随即朝着屋顶的方向抱拳致歉,“弟子失言了。”
“卿相有才留无名。”洛轩手里的长箫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掌心里轻敲,“难道是那个无名公子?”
“谁知道呢,百晓堂定的北离八公子,除了我们六个便是谢宣,剩下的那个就和我们的大师兄一样,从来没见过。”柳月淡淡地说。
东方既白揭开酒坛嗅了嗅,随后仰头饮了一口,“是雕楼小筑的酒,可惜不是秋露白。”
“秋露白一月只出一日,下个月的时候我让暮初提前去等。”今日她的精神看起来不错,不知道是因为昨日喝了酒还是因为今日阳光不错,又或是有人陪着她说话不无聊,萧若风抹去她唇角沾着的酒液,“今日是东君正式拜师的大日子,我在百品阁订了一桌席面,等会儿叫上叶鼎之和王道长还有尹姑娘,我们一起过去庆祝吧。”
“好啊。”东方既白回过头,冲廊下朝这边张望的两人挥手道,“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王一行也冲她使劲挥起了手,乍一眼看幼稚得很。
叶鼎之双手则是抱拳行了一礼,表示遵命。
“你这随手收的一个徒弟,武功境界都快赶上我了。”萧若风看了一眼那个同样穿着白衣的少年,叶鼎之比东方既白还小,放在江湖上已经可以用绝顶的天资来形容了。
“毕竟他是天生武脉,换作以前的我也要羡慕死了。”东方既白叹了一口气,“这种徒弟挺好的,不用怎么教就能学好,比较适合我这种懒人师父。”
天底下武功高强的师父可能都有这个特点吧,想想李长生,虽然收了他们师兄弟几人,但正儿八经教武功的次数屈指可数。
百里东君拜见完各位师兄便去见李长生了,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那么久,雷梦杀便和几个师弟在门口猜测李长生会给百里东君起个什么称号,算起来这是第八个弟子,百里东君的名字有四个字,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八。
听一群人在那里百八,里八,百里八的,东方既白不由感慨了句:“还好东君不姓王啊。”
确实,不然一个王八是妥妥地跑不了的。
待百里东君出来之后,雷梦杀立刻围上去问:“来来来,告诉我师父给你取了什么名字?我猜是百里八,洛轩一定要说师父那么懒,可能就叫两字,是里八。”
少年怒道:“东八!”
“噫——”众人齐齐摇头,也就比王八好听那么一点点。
萧若风跟他说了设宴的事,怎料百里东君却摇了摇头,“师父说去给我拿个礼物,让我在这里等他。”
“有个屁礼物,他就是骗你的!”雷梦杀一把勾住百里东君的肩膀,“这种事情我们都见怪不怪了,你以后可要留点心眼。”
“啊?”
难道李长生还是故意诓他的不成?
仔细一想,居然还真的有这种可能。
百里东君被众人往门外推着,有些懵,他忽然问道:“师父说自己叫李长生,他究竟多少岁了?”
“他去年过了八十大寿,今年又过了九十大寿,明年估计是百岁宴了。师父这个人出门一张嘴,张口就是吹,你别搭理他。”雷梦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传说中天下第一的李先生,人前人后可是有着两副面孔,雷梦杀在学堂里有个绰号叫活宝第二,至于第一……
一群人乘了三辆马车出了学堂,雷梦杀拐着百里东君和洛轩坐了一辆马车,柳月有他自己的轿子,墨晓黑和王一行上了一辆马车。尹落霞纠结了一下,选择徒步跟在她师父的轿子旁边。
萧若风和东方既白上了最后一辆马车,不一会车帘一掀,白衣俊秀的少年郎站在车外,“师父,弟子能跟师父同乘一车吗?”
“上来吧。”
叶鼎之上了车,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
东方既白一上马车就有些懒怠,好像今晨起来所有的精气神都耗光了,此刻正靠在萧若风怀里闭目养神。
萧若风轻抚着她鸦青色的长发,视线不免和叶鼎之对视了一眼,空气中弥漫出一股不知名的气氛,他冲对方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东方既白闭着眼仿佛要睡着了,两个男人很有默契地谁都没出声,就这么一路保持着沉默到了百品阁门口。
马车一停,叶鼎之先下了马车,萧若风戴上了在人前一贯戴着的斗笠,伸手轻轻揉了揉怀里的姑娘,“既白,到了。”
“嗯……”东方既白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睁开眼,“为什么不去雕楼小筑啊?”
“雕楼小筑的酒菜是不错,但是太过吵闹,相对来说百品阁清雅一些。”萧若风扶着她的腰下了车,雷梦杀已经拉着百里东君进去了,三辆马车和一顶轿子,即便在天启城也是十分惹人注目的排场了。
百品阁的小二见到他们来连忙殷情地把人请进去,今日学堂的几位公子包下了百品阁,对他们来讲亦是蓬荜生辉。
一行十个人进了三楼最大的包厢,三面开窗,视野开阔得很,一眼望去能看到小半个天启城,百里东君和王一行他们凑到窗口去看风景,萧若风和东方既白直接落了座,他见她困得眼里水雾连连,忍不住连人带椅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一手环着她的腰让她靠着更舒服些。
雷梦杀看不下去了,手指头笃笃笃地敲了敲桌面,“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点,欺负谁没媳妇是不是?”
萧若风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能把心月姐姐和寒衣叫来,我自然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