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哥儿向来是不同他客气的,高兴的接下了。
盆里发出几声炭裂开的声音,屋外在落雪,屋内祥和,叶溪问他:“今儿来找我是什么事儿”
厘哥儿抿了抿嘴,道:“你家不是有猪么,两头定是吃不完的,另一头若是要卖,看能不能卖给李二,他想着收两头猪,去镇上年集时摆个肉摊。”
叶溪自是同意的,这猪横竖是要卖的,怎不能卖给李习了,便直接点头:“行的,你看他何时要宰,到时来拉就是了,不过银钱我是要按行市收的呢。”
厘哥儿高兴道:“自然是要一分不差的给你的!你猪养得好,比村里大多人家的猪都有肥膘呢,这种猪好卖些!我还怕你不同意呢,然嫂嫂家的猪说是要尽杀来灌腊肠腌肉,是匀不了多的卖他,我只好求到你这儿了。”
普通人家一年少有荤腥,到了年节时,买肉都挑着肥的买,一来可以填肚子里的油水解了嘴馋,二来可以熬出油来,炒菜时油水足,多的油还能盛起来留着炒菜用,因此越有肥膘的猪越好卖,收猪匠就指着这些肥猪买呢。
叶溪笑道:“这算什么事儿,你瞧得上我尽卖你就是了,还指着卖了这猪去置年货呢。”
“今年这冬天真是要冻死个人了,才冬至就冷的屋子里灌冷气,若不烧炕取暖,是待也待不住的,听我阿娘说镇上的东西价钱都往上涨了些,又离年关近了,怕是置办年货这些东西物什都要比往年贵上一截,这年怕是不好过呢。”
叶溪点头:“我家相公先前便猜中了,这不才紧着下雪前多囤了些柴火木炭,那会儿子村里不少人家户笑他白出工呢,如今倒是想上山砍柴,也是晚了。”
雪下了一段时间,山里的雪积得很厚,不好进山不说,若是遇到出来觅食的豺狼虎豹,也是要丢命的。
厘哥儿感谢道:“是了,你还知会了我一声,让我没事去捡些柴火,囤些木炭,李习便时常帮着我上山砍些柴回来,家里就我和阿娘两人,柴火是仅够用了,我阿娘说若现下去买,怕是价钱都要翻上一番呢。”
“李习待你很好,你们的事可定了”叶溪缝着衣裳问他道。
厘哥儿点了点头:“前两天他叫了媒人来说了亲,又给了聘礼,虽是他现在分了家就一个人了,但这该有的礼节也是足了的,我阿娘欢喜,便同意了,日子定在年后开春,彩礼也是走个过场,到时候让我揣着一并给带过去。”
叶溪替他高兴:“这可真是喜事儿,听我相公说,他将山腰另一边的平地已经买了下来,就等着起屋子了咧,那到时候离你阿娘也近,方便走动。”
提到这里,厘哥儿更是止不住嘴边的笑意,“到时候山下的屋子便要卖了,李二说让我阿娘搬过来同我们一块儿,相互有个照应。”
他阿爹在好几年前便染了病去了,留下阿娘和自己相依为命,以前不愿意嫁就是忧着阿娘一个人孤苦伶仃,想着寻个近一些的人家户,跟李习定了亲后,屋子就在离家不远的山腰上,阿娘若是需个帮衬的自己也是能赶过去的,不曾想李习竟主动提出要将他阿娘接过去一块儿住,说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他赡养厘哥儿阿娘,此等好汉子,厘哥儿心里怎能不欢喜!
叶溪赞道:“这李习没想到竟是个如此有情义的,李家能出他这等心肠的汉子可真是歹笋出好竹,李家老两口糊涂不理,偏袒大的小的,将这最有出息的儿子赶了出来,真是瞎了眼,日后你们三儿才是真正和气的一家人,日子过的定是红火,让他们李家后悔去罢。”
厘哥儿笑道:“到时候你可要来替我送亲才是,以后咱两家都同住山腰上,能相互照应着。”
又坐了会儿,厘哥儿就回去了。
这里是山秀村60
天黑的早,雪又下的大了些,林将山便挑着箩筐和锄头回来了。
叶溪正好做了酒酿丸子,里面撒了红枸杞,一碗热腾腾的出锅端过来给林将山喝。
劳作受冷了一下午,此时喝一碗正好解乏的很,香甜的醪糟米酒一口下去暖了整副肠胃,再吃上几颗软糯的糯米丸子,更是舒坦。
“哪儿来的米酒”他记得夫郎酿的米酒还没开坛呢。
叶溪坐在他旁边支着下巴看他吃,回道:“下午厘哥儿来过,他阿娘酿的,托他给我们家和我大哥家都送了一坛子,她酿的好,这醪糟醇香的很,我就搓了点糯米丸子进去,煮了一锅酒酿丸子。”
林将山一口喝完了剩下的醪糟,只觉得脚心开始冒热汗,叶溪又询问他地里的庄稼:“咱家冬小麦还成么我阿爹他们的呢”
林将山回话:“咱家冬小麦禾子发的好,叶片宽,今年若是瑞雪盖一冬,明年准能有个好收成,丈人家的也好,阿爹和大舅哥都是种庄稼的好手,又肯下力,前阵子还拉了草木灰去地里撒,长势也好的很,我们三人便理了理地里的沟垄,又清了清积雪,是不用操心的了。”
叶溪听了便放下心来,跟他说起了镇上物什涨价的事儿。
林将山道:“明儿我便和大舅哥去一趟镇上,若是好卖,今年能过个富裕年咧。”
冬风呼啸,两人捧着热乎乎的酒酿丸子在檐下坐着对视一笑,是对美好日子的期盼。
因要去镇上卖木炭,林将山不到寅时就起了,叶溪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旁边的火炉渐渐离开了,睁眼时林将山已经在穿衣裳了。
天还完全黑着,屋里点了一盏油灯,看着林将山的背影映在墙上,叶溪像个小孩子一样挪了过去,从后面抱住自己相公宽阔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