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需要释放才能缓解,妾也知道别的方法。”她低垂的眼睫微微颤动着。
一双纤纤柔荑引着他的手,沿着玲珑起伏的曲线游走,寝衣的系带被解开,芬芳的气息一时浓烈,叫人醺然欲醉。
叔山梧眸色益深,哑声道:“郑来仪,你真的如此相信我?”
娇靥含羞,艳若春桃,怀中人樱唇轻启:“郎君说这话,难道不晚了些?”
他微怔。
郑来仪抬眼,语气坚定得惹人怜惜:“自鹤皋山一见,妾已选定了郎君,此生便永远是你叔山梧的妻子。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妾自然也有害怕,害怕的是如今天一般的事情,哪一日又再度发生在梧郎身上。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如同做梦一般。”
她微微发颤的声音益发低了下去,几乎湮灭在窗外凛冽的风声里:“恐怕今夜我也会做噩梦,我也需要你在我身边……”
郑来仪不说话了。闭上眼,微微仰头,吻在他唇上。
她是那么的脆弱可怜,却又勇敢无畏。她在他身体里引燃一把火,将他的唇从冰凉吻到温热,又到滚烫。叔山梧一手撑在她腰后,将她收紧在怀中,动作微顿了一瞬,粗重的呼吸在她耳后响起,克制而隐忍。
“妾有一事相求。”
郑来仪抬眼,看向面前眉眼黑沉的男人。
“往后唤我椒椒可好?”
他眼中眸光益深了几分,实则他早就知道她的乳名,却从未如此亲昵地唤过她。他们成婚后,他始终连名带姓地喊自己的妻子,仿佛是在克制,又仿佛在提醒自己什么。
“椒椒愿为梧郎绵延蕃嗣,等到儿孙绕膝如椒聊之实,梧郎便再不会觉孤单……”
轻纱寝衣无声褪去,乌瀑般的长发垂落在雪白的肌肤,黑白分明的美丽。郑来仪的手轻抚过他胸口一道愈合已久的伤痕,将脸轻轻贴了上去。
叔山梧闭了闭眼,颈侧的青筋暴起,浑身血液似在沸腾,郑来仪仰头,吻了吻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被他按住双肩,猛地拉开距离。
他抬手,帐帘随之落下,二人陷入一片黑暗,郑来仪的心跳瞬间加速,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她的身体陡然失重,仰面倒在柔软的锦缎之中。
“……椒椒。”
叔山梧哑声唤了一句,宽阔的胸膛如同一面雄挺的山,将她全然笼罩于阴影之下。他听见郑来仪一声轻呼,声音中带了细微的哭腔。
是痛意,是兴奋,是喜悦。
他的动作微顿,伸手去擦拭她的眼角,莫名有一丝慌乱,却被她捉住了手,十指与之交扣。他垂下头,埋首于她颈侧,轻柔地吮吻着,带着暖意的鼻息拂动了她耳后的发丝,让她莫名发痒。
摇曳的风中,她贝齿咬住下唇,下颌抵在他肩头,望着昏暝的帐顶,神思已经陷入紊乱,耳中全是他沉重的呼吸。某一个瞬间,她几乎认为他是痛苦的,想去看他的脸,却只有晃动的暗影。
她忍不住伸手去抚他的心口,担心他重伤过后承受太过,反被一把抓住,朝胸口正中的方向稍移了移。
郑来仪在黑暗中睁大的眼睛,她的掌心抵着的地方,有清晰而有力的跃动,一下、又一下。
她顿觉惊异,一时忘了自己正经历的疼痛,抬眼去看叔山梧,望见他黑沉的眸光,似有千言万语。下一瞬,一阵酥麻袭来,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长夜似乎永无尽头,泪水从她的眼角滚落,在锦缎上留下暗色的痕迹,她有种充盈的满足感,似乎叔山梧的痛苦已经被自己吸收化解。他们经历过一次劫后余生,此后长年便都会是相守的喜悦。
郑来仪永远记得那一夜的悬泉驿,最后他们相拥入眠,枕边人一夜安稳,而她躺在他怀中,用手指贪恋地一遍遍描摹他的眉眼,直到天明。
从此往后,只要她在身边时,叔山梧从来都睡得安然。
直至很久之后,郑来仪始终认为,只有自己才是叔山梧唯一的解药。
……
“贵人怎么不进去?”
郑来仪闭了闭眼,车马队伍已经鱼贯进入驿站,只有她尚留在最后,原地失神。
她看向迎上来的田衡,淡淡道:“这就进去。”
驿站内的格局布置一如前世,郑来仪在馆舍的台阶下驻步,四处打量着周遭,没有急着进去。
兵士将马牵入坞院角落的马厩,补充食水,他们一行有十余匹马随队。悬泉驿作为西线上规模较大的驿站,也豢养着近百匹驿马。然而眼下,马厩中空空荡荡,除了他们带来的马匹,只有零星几匹矮种马,懒散地在吃着干草。
“这位便是郑小姐吧!下官有失远迎,请您恕罪!”
迎面走来的驿丞是一名包着幞头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把浓密的胡须。
并不是高瞻。
郑来仪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霎,而后迈步走上台阶,淡淡道:“叨扰了,驿丞大人。”
“贵人客气!”
驿丞快步跟在郑来仪身后入了内堂,叔山梧背着手站在堂中,似乎是已经等了一会儿,见她进来,悄然收回视线。
田衡粗声道:“劳烦驿丞大人,给叔山监军安排一个僻静些的地方休息,他身上有伤,需要静养。”
驿丞连忙应道:“明白明白!”他目光飘向一旁面目严肃的兵丁,随手指了一个,“你!去收拾一间安静干净些的屋子出来给大人!”
那兵丁面露犹豫之色,驿丞眼神一厉,立马不敢再留,快步朝后院去了。驿丞一转身,看见旁边款款而坐一语不发的郑来仪,一拍脑袋:“我怎么忘了!还有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