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随意出入田府,也不行,只允许你逢年过节去拜访。而且只许去田家,除此之外,不可再出王府。
不论是在王府,还是在田府,都不许与文武大臣、勋贵、其他外戚交往。出了宫,也不许再与内侍结交。
无诏不得再入后宫,就算见朕,也要提前奏请。”
朱慈炤点点头,并不反驳,而是施行了计划的最后一步:触碰皇帝之逆鳞。
只听朱慈炤笑道:“儿臣还有一请,父皇为儿臣挑选讲官的时候,还请挑一两个精通《资治通鉴》的。”
听到《资治通鉴》四个字,崇祯的神情立即紧绷起来:“你一个亲王,学《资治通鉴》做什么。即便要学,随便读读就是了。你又不治国,何必非要精通?”
朱慈炤一脸倔强地答道:“听闻母后殿下十二三岁时便已精通《资治通鉴》,而且还是什么探花郎亲自教授的。
母后是儿臣学习的榜样,儿臣也想像母后那样精通《资治通鉴》,有什么错吗?”
朱慈炤话音刚落,崇祯刷地一下站了起来,连茶杯都甩到了地上。
王承恩也忡然变色、满面惊恐,这不是坑人嘛,本来聊得好好的,眼看汉王出宫的目的就可以达成,自己欠皇贵妃的人情也要还完了。
结果末了末了,就这么巧,汉王随口一句话,可算是触到了逆鳞。
王德化远远地站在角落里,又是一脸懵。
王德化虽然做过几年东厂提督,而且精明果决,但到底是后起之秀,比不了王承恩这样的老牌嫡系,对帝后之间的许多事情并不了解。
朱慈炤故作愣的功夫,崇祯已经快步走到其身前,揪着朱慈炤的衣领怒斥道:“说,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朱慈炤故作茫然不解地问道:“父皇何出此言,儿臣想读书也有错吗,不让读《资治通鉴》,儿臣不读便罢了。儿臣并不是想学治国之术,更毫无觊觎储君之位的心思。”
“混账,谁说你觊觎储君之位了。朕是问你,你为何知道皇后精通《资治通鉴》,又为何知道皇后是由探花郎亲自教授?是哪个太监告诉你的,快说!”
“母后殿下精通《资治通鉴》,这不是宫中人所共知的事情吗。
至于探花郎亲自教授,这是儿臣去向母后请安时,偶然听坤宁宫中的人说起。当时有太监、宫女聚在一起闲聊,儿臣就听了那么一耳朵。
都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儿臣还小,又过去了这么久,父皇非要儿臣说出太监宫女的名字来,岂非强人所难。”
崇祯闻言,松开朱慈炤,冷冷地对王德化吩咐道:“去查,彻查,凡知情者,杖毙。”
王德化壮着胆子回道:“皇爷,这事应该东厂由去查吧。”
崇祯狠狠瞪了王德化一眼:“让徐本正去查。”
王德化连忙领命,立即就要去传旨。
崇祯却将其叫住:“且慢,汉王不守本分,妄议军国大事,先把他拖下去杖三十,然后再去给徐本正传旨。”
王德化更懵了,这都哪跟哪啊,汉王怎么还真赚了一顿板子,我都被搞糊涂了。
王德化还想替汉王求求情,王承恩却一直在那里使眼色,示意赶紧把汉王拉走。
朱慈炤则跪在地上,叫起了撞天屈。我妄议什么国事了,哪一条不是父皇你让我说的。
大王公管二王公,王德化选择了听王承恩的,硬将朱慈炤拉出了承乾宫。朱慈炤一边挣扎一边嚷嚷,恨不能闹得人尽皆知。
殿内中剩崇祯与王承恩两人。
崇祯无力地靠着椅背,冷冷地问道:“承恩,你说老四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
王承恩沉默片刻,方才轻声答道:“汉王虽然早慧,聪颖异于常人,但毕竟还未成年,哪里能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汉王身边不过是些老实巴交的宫女和内侍,别说他们无心挑拨教唆,就算是有意,皇后娘娘受过陈探花教授这样隐秘的事情,他们如何能够得知。
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又如何能够教唆汉王。”
崇祯点点头:“你说的也是,皇后也真好意思,这种事还洋洋得意地宣扬。
当时嘉定伯周奎只是个街边摆摊算命的,陈仁锡一个探花郎,亲身上门,住在他家,悉心教他女儿《资治通鉴》,傻子都知道其中有问题吧。
那个陈仁锡还对周奎说什么‘君女,天下贵人’。陈仁锡是神仙吗,当时就算到了周氏要母仪天下。
周氏更过分,当着朕的面,就指着除目上陈仁锡的名字,说什么‘此吾家探花也’。
这要是传到言官耳朵里,就等着瞧好吧。像姜埰、熊开元那样钻牛角尖的言官,咱大明一抓就一大把。
那帮言官就跟疯狗一样,没事都得从你身上咬三两肉下来。若是被他们抓住了把柄,不咬死你也得恶心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