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么?”
“除非老宋疯了。”姑父声声冷笑着“她不想活了,所以她无所顾忌了,这天底下,就没有她在乎的人了。”
“不,姑父,我们觉得有这个人,她无所顾忌,也许,就是为了这个人。”王多多说。
也许正因为她在乎的人是恶的,所以她必须让自己也变成一个恶人,王多多想。
姑父却摇了摇头,他说:“我们那个年代的人,跟你们今天不一样,我们啊,不是坚守啥,我们是习惯了,就习惯那么做,本能的,你俩觉得我不咋地,那小四儿,你爸妈咋样,小盅咋样,小琴,小萍老廖咋样,你觉得他们高尚不,为救厂子的设备豁出命去,楼上那个老太太他老公,命真的豁出去了,你们觉得他咋样,但是他们都不如她。”
姑父伸手向上指了指,他说:“有件事儿你们不知道,她,丈夫被水冲走了,闺女白血病死了,大儿子常年不回来,她跟我们断绝了一切关系,但是就凭着自己卖水,一点儿一点儿的,把闺女生病的时候,欠下来的债,全部还完了,一毛钱一分钱都还了,就她一个人那,就这么一个女人,我一个男的,我都佩服她。”
姑父向上指的手始终没有放下,高高举国头顶,对一个人有多敬佩,他的肢体语言说明一切。
“所以你们可别瞎说”姑父再次站起来“这种话,你们去问问小盅信不信。”
正说着,黄明急匆匆地出现在地下室门口,他一进来就开始埋怨:“你俩咋都不接电话呢?”
“唠嗑呢,静音了,没听见。”于思野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果然,都是黄明的未接来电,王多多的电话也是一样的显示。
“你俩可真行啊!”在拾荒大姨那儿受的气,他都得在这儿找补回来“那电话留你俩当烧火棍使唤的呗!”
“行了行了,找我俩啥事儿?”
“还能啥事儿?找你俩要喜帖来了,行了吧!”
“行了行了,您说吧黄哥!”于思野心想他今天的好脾气怎么竟给人消气用了。
不过他这么说还挺有效果的,黄明果然消气了,他看向姑父,王多多马上说:“姑父,您容我再多说一句话,我爸妈您虽然没看住……”
姑父听见扭头就走。
“一天一百块钱!”王多多几乎在喊“干不?帮忙看住楼上那个,您佩服的女人,不管怎么样,她有重病,不能再折腾了。”
这不就又来钱了吗,姑父今天死灰的心,终于复燃了一根烟头的火苗,不管怎么说,不用耻辱地去顶楼傍其他老太太了。
姑父走之前,又跟他俩说:“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们的人品,但不能不相信老宋的。”
跟姑父谈完,于思野特意为黄明泡的茶也好了。
“黄哥,快尝尝。”于思野殷勤地给黄明倒上。
黄明喝光了一杯才说:“那个水里面,检验出了大量的盐酸氟桂利嗪,大量的。”
黄明又强调了一遍。
“而且,它只在你们给我的那个蓝色的水壶里面有,红色的水壶里,没有任何药品。”黄明补充道。
王多多一听,她说:“这不就是涂月妈妈平时吃的头疼药吗?”
她看向于思野,于思野也想起来了,他问黄明:“这不是很普通的药吗?这药吃多了会死人吗?”
黄明摇摇头,给自己又续了一杯茶。
“是很普通的药,而且也不会死人,不过我问过检验科的人,说这种药有一个特点,就是一旦服药的人剧烈运动了。那么他的猝死风险是相当高的,而且平时也会经常感到困倦啊乏力啊什么的,哎,你们到底谁喝了那个水啊?”
黄明看向对面的两个人,他俩的面色都有些凝重,老半天,他才听见于思野说了句:
“我。”
黄明听完,第一个反应就是劝于思野说:“那你别冬泳了啊!不然很容易死在河里!”
他说完这句话,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就是,有人要于思野去死,而且,是蓄谋已久的。
&ot;谁、谁下的药?”黄明问。
可对面两个人没有任何声音,表情看起来,甚至让人感到莫名的可怕。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仨都不说话了,黄明甚至连茶水都不喝了,虽然他仍然没有完全解渴。倒是于思野,给自己缓缓地倒了杯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嘬着。
黄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站起来,又掏出手机说:“不行,我不懂,我得再问问他们,这玩应怎么、怎么……哎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这时候看出来是真哥们儿了,黄明全身上下都透着紧张,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于思野把黄明重新拽回到椅子上,他反倒笑着安慰起黄明来,他说: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不懂我懂啊,我没事儿的,真的没事儿,上次琴姐葬礼后在饭店打我的人反而救了我,因为腿瘸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冬泳了。”
水(下)
黄明听完,又慢慢坐下来,问于思野:“她为什么给你下毒啊?”
于思野说:“不知道,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
黄明又问:“她这水,你喝了多长时间了?”
于思野说:“不知道,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
黄明继续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
于思野还是说:“我不知道,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黄明最后问:“那你需不需要,我把这个情况,汇报给盅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