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了一声,走时路过桌子,那香包的红绳子,长了一大截,宋汝皱着眉,走一路,难不成这屋里进贼了
那边老夫人等了半个时辰,身边韩婆婆端上蜜饯梅子,又嘱咐小厨房做好冰酪花,数人头数了三人,宋汝姗姗来迟,行礼坐在左下二座上,韩婆婆端上冰酪花,一人一碗刚刚好。
老夫人端起碗,手中勺柄轻轻晃动,一口酪到了嘴中,片刻她道:“日上三竿不起床,可是每每都睡懒觉,让我头疼不已。”
虞夫人慢笑道:“媳妇儿一定好好管教,今日寿宴都请了好些人,够忙活的了。”
老夫人得意洋洋的笑起来,吃了一口冰酪花,想起什么,道:“崔家的案子过去五年了,他还想着翻案什么的,要我说,就让他过去吧,小时候还给那嫡子定了和丫头的娃娃亲,那孩子叫崔玉吧。”
他,说的是宋慈,自崔家玉笔墨案过去五年,宋家所受牵连,可这个爹骨头软点但人正直,上年做了工部尚书,下半年抽出疑点重重的玉笔墨案卷宗。
虞夫人眨巴两下眼,俏皮道:“玉笔墨案啊,那些年茶余饭后都有说,说都是我家老爷害的,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在狱里还想着他崔家那位姑爷呢。”
“姑爷,我瞧着是极好的,罢了,谁让他们得罪了帝君,再与我宋家无缘,罢了罢了,择良木栖之,再择良婿,女公子这模样就是嫁给二十三重天的公子也是够的。”
宋汝正扒着碗喝冰奶,听到娃娃亲,姑爷和公子这几个字词,呛了一口,红糖忙着过去抚背,喝完把碗放下,老夫人理了衣裳,披着大袖衫,长叹一口气,问:“丫头,你可对崔玉有印象”
“抄家几日还抱过我,”宋汝拿帕子擦完嘴,低着头轻笑几声,回忆思绪走远,她摇摇头。
老夫人闭眼挑眉,站起来去看厨房忙活得如何,虞夫人也是要一同去的,整个敞明的屋子只剩下宋汝一人,她依旧低着头思索,身后闪过一个黑夜,背后一凉,再回头看去没了,像幻觉,她不再多像迈着快步去正厅迎客。
门前站着一个老头,宋汝远远一看是祖父,祖母她那闹别扭的丈夫,前些日回了老家,发誓再也不回来,今日特意疾行三日来庆贺,红糖小声说:“老爷子还真是嘴硬。”
宋汝站直身子,欢喜道:“孙女等好久了,祖父。”
老爷子道:“累着我孙女了。”
“今日绝对不会和你祖母吵。”
宋汝微笑着看他,这老爷子说话从来不算数,到了宴席上,老爷子那股倔强又来了,与老夫人大吵,甚至要摔盘子,宋汝赶紧抢过盘子把里面剩的虾夹到碗里,怕浪费。
一下,众人目光如炬,都在她身上看的她不自在,老夫人提眉道:“哼,你也不过如此,甚至都不如我这孙女懂事。”
那边,虞夫人擦擦嘴角油渍,道:“丫头,你也说些,昨日你还在我屋里,让我教你说。”
宋汝:“……”
她咳嗽两声,正声道:“是如此,我祝祖母,福寿安康,万事如意,”紧紧握住衣袖,低头笑的含蓄,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众人齐道好。
还有人夸她漂亮,席上的气氛热闹起来。
老夫人面上更高兴了,道:“你如此没心没肺,确实费心了,来,韩婆子啊,把这袋子钱给她。”
收了钱的宋汝笑发财,低着头止不住的笑,乌黑眸子,笑都看在眼中。
不知哪起的头,玉笔墨案再次被提起,几个文人争吵着,隐约能听到,那诗本就是得罪帝君的,还有说宋慈说了什么导致帝君痛下杀心。
宋慈吃酒,面上通红,不是醉酒的红,是气红,宋汝夹起肉片放进嘴里,她吃完了,捧杯小口喝茶,听了半天,这桌子上的人,都沉默不语,老夫人气道:“丫头,吃完退席。”
这种腌臜泼才不能让丫头看见,宋汝退席,长廊走到一边,席上高声话论,她掂量着沉甸甸的钱袋,乐道:“有钱了,嘿嘿嘿嘿,”憨声笑着,像个憨瓜。
廊角头上,有个扫廊的小厮,只顾着看钱的宋汝,与他相撞,钱袋掉在地上,小厮低头认错嘴里喊着姑娘饶命,钱掉了一地,她顾不上别的奋力捡钱,小厮趴下找钱子,修长细白的手与之相碰。
宋汝抬头看去,是张面生的脸,问:“你是新来的”
小厮把最后一个子儿放到钱袋里,哭道:“是,姑娘,我是新来的,罪过,还请姑娘饶命。”
“行,退下吧,”她走开,回头看去,那小厮还在认真扫廊,回到屋里,想起今早桌上的香包,过去拿,已然没了影子,眉头再次皱起,问红鱼,“今日一日,你可有见香包”
“今早见了,奴等女公子走了,就去扫廊了,院里院外都扫了,”红鱼老实回答,宋汝想,怕是真进贼了,让她夜里看好院子。
红鱼嘀咕着:“昨日见了乌鸦就是如此,竟然会出如此蹊跷之事。”
宋汝听着乌鸦的事,松松主腰,这席吃的累了,她倒头就睡。
半夜,睡得正香,长廊角坐着嗑瓜子的红糖,见院子里闪过黑影,揉搓眼睛间被打倒在地,红鱼问声赶去,一并打倒在地,梦中宋汝被扼住喉咙,喊叫不出口,奋力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
碰,门窗紧闭,似是有人闯入。
“……”一阵陌声,宋汝开口道,“你是何人,今日梧桐轩也有你的影子。”
宋汝不是傻子,这暗示的这么明显,还想不出来就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