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我妹妹。”柳生直白地揭穿,然后斯文地忽略了他狠狠的瞪视及柳和季颖兴味十足的眼神,礼貌地接话,“放心,她有朋友生日,今天不回来。倒是你,挂了谁的电话?”
“谁知道真有人生日还是……”仁王话一出口就自觉不对,看到季颖的表情就知道瞒不下去,干脆就全都招了,“柳生的妹妹是幸村后援团副团长,比我们小一岁,因为粘哥哥所以读书早,和文太同在c组。”
“后援会啊?挺有组织的,不愧是立海大。”季颖歪歪嘴,是有不屑的,只是给柳生面子没明显表现出来,因为不用中考就无聊到玩这些么,真是adaadadane,看来还是哥哥比较像样,“不过我比较在意那个电话,该不会吃饭时间开始,你按掉的那些全是幸村打来的吧?”
欲言,却止,他看着季颖,没多说什么,但已足够证明她的猜测。
“为什么?”这下连柳都惊讶了,他们刚才还以为是他平时招惹来的莺莺雁雁,没想到他会胆子大到敢连续挂幸村近二十通电话。
“你刚出院就替他跑了十圈,可他却为了部长这种虚名不出面,白让你受委屈。”虽然之前一直替幸村说好话,但心里也是有为她不平的。
“不然叫你来了么?”
“我有什么用?”他能取代幸村么?
“当然有用,我很高兴。如果你不来,我们未必能顺利的‘勾搭’上。”季颖宽容地笑笑,在手机再次铃声大作时伸出了手,“大恩不言谢,兄弟一句话,我记心里了。至于闹别扭的权利,还是给我吧,那不适合你,也省得你难做。”
“你都猜到啦。”仁王没有叹气,他尴尬的位置其实一目了然,但尽管如此还是想为朋友做些什么,掏出手机扔给她,“看在他打那么多通的电话的份上,你就原谅他吧。”
季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平静地接了电话报平安,然后告诉他自己现在的位置,整个通话过程中没有半句废话,一分钟就完结:“他说会来接我,柳生,你们家的私人医生还没到么?”
柳生看了下表,稍微摇了摇头,意思再等一下。不到半刻,中年版的柳生赫然出现,和他几乎完全一样的发色、脸型和眼镜,甚至是举止也有八分相象。他简单问候,快速问诊,嘱咐了几句,写了药方就礼貌地闪人,前前后后还不足十分钟。动作之快让仁王和季颖同时吹了声赞叹的口哨,没姿态的可以。
柳生有些不苟同地微皱了下眉,吓得他拖着依然吊儿郎当的同党就往直外窜,逃跑中还没忘告诉她,如果再呆下去的话,下场会是如何的悲惨——柳生虽废话不多,但会请出那刻板的管家,把从坐到站,从行到言,甚至五官神态的规矩都一一教训指点一番。一说就是几个小时,还非要做好做对才肯放人,正常人绝对会给逼成疯子。
挥汗无语,网王世界果然卧虎藏龙,什么怪胎都有。季颖一听这话,原本懒洋洋的脚步迅速加了力,哪还管柳跟没跟上,反拽着仁王就向外冲。天哪,她最怕这种人了,简直天敌!
“不用跑那么急,他再怎么也不会带着管家杀出来的。”仁王有些好笑地看着季颖那副见到鬼的样子,任她拽着自己冲锋,直到发现门口伫立的那抹紫影,“……幸村?”
闻声而定,猛然止了脚步,季颖下意识地别开脸去,可幸村萧然的身影还是撞进了她的眸底。
幽暗的光晕将他的纤薄映射得有些迷离,那张常常挂着亲切和自信的美丽笑脸此刻仿若带着丝淡淡的伤痕,又或许,仅仅只是她的多心。
仁王见两人的表情复杂,识相的找了个借口离开,顺手把尾随而来的柳一同拖走。他们一声不吭地站在柳生家的门口,不管身边是否有人窥视,就这样安静的立在路灯下。
他看着她,她看着地。
许久之后,季颖才一甩长发,信步往家走去,幸村跟在她身后。她快他快,她缓则他慢,始终保持半步的距离。
若即,不离。淡淡的光将两道细影拉向无穷远,自然交错,却不知终点的地方是离还是合……
季颖认路的能力虽强,但一向没有看地图的习惯,所以只能自原路返回到立海的正门再走回自己的窝。
她很清楚自己绕了远路,不然幸村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跑到柳生家等她,但始终跟在身后的他并没有出声纠正或者怎么,仅仅只是安静的陪伴。突然想起初到东京时,也曾和手冢一起绕路回家过,当时他迸出牙逢的声音现在想来还让人忍不住咧嘴。也就是那一天,他们将彼此的命运连上了交叉点,然后如同注定般的背道而行。那么这一次呢?
同样是初到,同样和名为部长的生物,同样的安静,也同样的一前一后,只不过已混得很熟的幸村显然要比手冢要来得有耐性,从头到尾都未支一声,走再多冤枉路也不吭气,就好像他一直以来的陪伴。
沉默,温柔,宽厚,给了她很大的空间,又或许该说比她更加的若即若离。她,心软了。季颖不想欺骗自己,就像她无法生手冢的气一样,她也没办法责怪幸村。早就知道结果会是如此,却还是任性尝试,所谓的特权从来都只是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梦,得到一次也不代表所有。许是身上尚残留着他昨天传来的温热,许是耳边尚回荡着不二温温的声音,才让她太过得意忘形。
如同元元注定的离开,她其实从来都没有太多选择。明明已不想再把心寄托到任何人的身上,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依赖,手冢也好,幸村也罢。或许是她太过自私,该坚强时不够坚强,不该逞强的时候又忍不住地想要坚持,去挽留那名为自尊却实在不知道有些什么用处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