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对她而言是门太严苛的学问,任她怎么努力都拿不到那个满分。苦笑着从袋摸出钥匙,手腕却被有力的大手牢牢握住,紧得她动弹不得,更罔论挣扎。
季颖没有回头,只淡淡地说了句“我没生气”,幸村亦没有回答,更别提放手。他就是这么强硬,从来容不得她一点的敷衍和拒绝。
叹了口气,她转过头来,已准备了千个说法去应付,反正这些对她而言是轻车熟路,甚至不需思考。可当她回首对视上那双深紫的眸时,才知所谓的高估,她看轻了幸村的执着,也看高了自己的承受力,那泛着伤痛的温柔,足以将她溺毙。
“对不起。”简单一句话,却包含了太多感情,他的诚意如此清晰,让她想装不知道都不行。
“对不起有什么用,同样的事就算再发生一次,你还是会选择相同的路。”她想这或许已经不是部长的问题,而是身为男人的骄傲,今天的局面换作其他的人,怕也都是同样结果。站在高处的男人不会给别人中伤自己的机会,他们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就像周遭定然存在着嫉妒和恶意一样。
王子也不容易当。季颖低下头,甩去刻入脑海的紫,不想自己再被动摇。在乎之后又被放弃的感觉真的很差,任谁也不想经历第二次。是她太过天真,认为一个能当机立断选择在关东大赛期间动手术的人,会撇开一些拘泥,却忘了那或许只是一种手段——迫使队员们更加努力去争胜。
到了利益面前,感情从来都是拿来利用的,这话听上去残酷,却很现实,退一万步来说,又何尝不是为了那些不服输的家伙好。百利而无一害的选择,他有什么不选的道理?能平衡理智和情感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在不伤害感情的基础上做出最好的选择,这就是幸村能带领立海走向顶峰的理由,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我不是怪你,也没有生气,理解这些对我而言并不是那么困难。但理解归理解,医者父母心,疙瘩总是难免的,就算我不是你的医生也一样。”
幸村无言,无言过后依然是那句对不起,有些沉重的,有些痛感的,亦是有些无奈的。
一瞬间,季颖仿佛听到空气中传来了手冢的声音,也是那样沉重那样疼痛那样的无奈,蓦然僵硬,回神时竟发觉眼底微热。原来所谓的放下就是等待,等待那句对不起过后的挽留,可是她要的他终究没给。
无颜面对这样的自己,心里却悠远地传出了歌:“他还不懂,还是不懂,离开是想要被挽留,如果开口那只是我要来的温柔;他还不懂,还是不懂,一个拥抱能代替所有……”
拥抱这样的行为手冢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或许她也尚不具备让他破例的资格。季颖的脸上是满满的自嘲,已经无所谓了……那个拥抱幸村给了她,就在元元转身离开后,那样紧窒温柔,让她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她也是值得捧在手心的女孩,从来都不是那个例外。
沉默以后,是季颖带笑的抬首,眼底闪着真诚和顽皮:“好了,事情都发生了,再追究也没意思。这样吧,请我吃一个月晚饭,我就考虑原谅你。”
“考虑?”幸村虽有疑惑,但既然她肯放弃僵局,至少他有了机会,自是高兴点头。
“对,就是考虑,不满的话你可以拒绝!”得意的昂首,从现在开始她就是说一不二的公主saa。
“不敢,要不……就从今天的夜宵开始?”幸村没有放手,笑容慢慢渲上他倾国的容颜,醉人心魂。
“色诱是不对的,不过……也好。”季颖确实有点饿了,干脆好人做到底,面子卖到家,大大方方地跟进了他家。
这是她第一次到幸村家,里面收拾得很干净,以棕色和米色作为主色调,看上去清爽大方,温馨淡雅。
脚下是柔软华贵的羊绒地毯,手边是造型别致的立式灯具,电视机边的绿色植物显然受到了良好的照顾,碧绿的叶色泽光鲜。墙上没有夸张的海报,只有艺术气息浓厚的插画拼板,靠近阳台处还放置着画架和少许美术用品。
季颖好奇地上去观望,那显然是幸村自己的作品,画的是神奈川的海,充满了生的气息,平静中暗藏着汹涌,和他平日给人的感觉很像。
“很不错哦。”季颖小时候也学过画,可惜只是学过而已。妈妈曾说她抓周时拿的是画笔,可显然有些迷信不可信,她在绘画上的天分平平,后天的努力度也有待加强。不过看了幸村的画后,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好遗憾的,学了那么久也不及他一半功力,连惭愧都懒。
尽管画不好,但季颖对实物眼光却很准,从小就能镶中最值钱的东西,被父母笑喻为天生败家子。有这样的能力,自是可以一眼就看出他的好笔法。评估和挑剔本身就是她的长项,现在居然挑不出刺来,反而不自觉地沉寂到意境中去,可见此画的魅力绝非一般。
“难登大雅之堂,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吧。”幸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季颖收得却很厚脸皮,还赖皮地要他全部弄好再替她挂到墙上。
幸村似乎摸清了她的脾气,知道这丫头决定耍无赖的事就无法改变,只得无奈地点头答应,然后放她满屋子乱窜的东摸西摸,自己走进厨房做了些简单可口的料理。夜宵的气氛显然是很好的,因为季颖最懂得什么叫吃人嘴软,所以一上餐桌就变得很乖,席间还没忘了问他有关真田的心情。
幸村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便把情况如实相告,皇帝很生气,但后果不算太严重。相比她而言,他更生自己的气,不管是上午的比赛还是下午的赌注,会被这么耍,除了对方够无良之外,自己也要负点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