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贺从泽发现江凛也这么看自己时,心下竟无可抑制的有些无奈,初次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是,也有大多人没有想过的。”贺从泽正想着,便听江凛不疾不徐道:“当时他堂兄的公司经营不善,市场份额直线下降,局面已经无可挽回。贺从泽虽不仁义,但他在能获利的情况下,让对手加倍偿还。”
“而凭商人的自尊自负,就算他当时出手资助堂兄,也未必会有个痛快结果。”
林天航这么听着,突然有些茫然,“这么感觉,好像他做的挺对。”
“但这行为不值得学习,我不多评价。”江凛本就纯属发表个人观点,并不打算进行任何洗白:“贺从泽混蛋归混蛋,可值得佩服的是他办事的果决,即使知道事后会引出负面言论,他还是选择勇敢承担。”
女子轻和平静的嗓音在雪夜中响起,不知是不是朦胧错觉,竟有些许温柔。
贺从泽听见她这番发言,不禁恍惚一刹,许久他无声弯唇,觉胸腔有几分难言的复杂。
江凛啊江凛……
二十多年来,他从未真正爱过谁,可好似此时才惊觉,爱是人之本能,无师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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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唯有风雪灌满了梦境。
贺从泽睡得浅,因此当身旁传来细微声响时,他瞬间清醒过来。
大脑还未给出相应的行动方案,他便下意识动作,准确握住了对方的手——无比冰凉,几乎觉察不出分毫热度。
贺从泽瞬间就清醒了。
说不出他这一夜提心吊胆的原因是什么,只是每每想到江凛,他便无法安下心来。
他只知道她身体状况不佳的时候会做噩梦,而且不好醒来,他不知道她有怎样的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阴影笼罩她至今。
未知令人不安,他从未问她,不代表不在意。
掌心冰凉被抽去,江凛淡声问他,嗓音有些哑:“吵醒你了?”
“我没睡着。”贺从泽揉了揉额头,眉轻蹙,“你做噩梦了?”
她没答,只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走到洞口坐下,想让冷风吹醒自己。
又是同样的梦魇,又是同样的回忆,二十多年来不曾变过。
江凛有时午夜梦回,会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分为二。
一半是她最阴暗的部分,叫嚣着反社会理论,逼她冷酷无情,逼她良心扭曲,痛不欲生。
另一半是她洁白的部分,内里有赤诚善良,有人之初性,有被她幼年教育潜移默化为最“作呕”的善意。
而江凛不愿踏进任何一边,她执拗地立在两区交界——那是灰色的刀锋,她踩得满脚鲜血,仍不肯撤身。
好像如果不这样,她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兴许是因为白天劳累过度,身体超负荷运作太久,饶是自控如江凛,思绪也不禁混乱起来。
贺从泽坐到她身边,没说话,就仅仅陪着她。
林天航熟睡着,蜷缩成了一团,身上是贺从泽给他披上的外套,难得的安宁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