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芙看了一眼花点,小家伙正趴在日光下睡的香甜。她仍忘不了花点腿受伤一事,自从爹娘走后,还好有花点陪她。
它很乖,她坐到哪,它便在她脚边静静趴着。也会吃饭菜和米粥,不像旁的狗只吃肉骨头。
花点早已是她最重要的玩伴。
谁伤了它,她定要去讨个公道。
祁明昀在房中找到一本陈旧落灰的书册,翻开一看,字迹还算清晰,兰芙说是她随意买来认字的,后面觉得认字太难了,便把书搁置了。
他拨开粘连在一起的书封才看到书名,是一本《战国策》,便对她说若是想识字,无需买这种繁琐晦涩的文章,买本简单的《三字经》便可。
兰芙笑着答应,心却到了花点身上。
祁明昀不顾她去做什么,索性拿起那本《战国策》翻看,看了几页,余光恍然瞥见她推开院门欲要出去。
“阿芙,你去何处?”
兰芙穿了一身青绿色襦裙,裙摆绣着含苞待放的夹竹桃花纹。两条辫子发尾缠着墨绿色丝带,丝带尾端粗线织成的流苏在晃动摇曳,腰间还挂了只自己做的镂空铃铛,走两步便击出清脆声响。
“我去隔壁小五家,表哥,你守好家,当心有贼人,我马上回来。”她脚步飞快,犹如枝头的鸟雀,灵巧一跃便不见了身影。
祁明昀目光幽沉,在她身上停留许久。待她走远,他即刻扔下手中泛黄腐旧的书,转身去屋里拿起昨日那封信。
此女子虽软弱,但也有几分狡黠,这东西留着恐有烧手之患。眼下她不识字才任他哄骗,可若是以后呢?或是她将信拿与旁人看,一看则必看出端倪。
留不得。
他用火折子燃起蜡烛,待火光愈盛,拿起信封点燃一角,火苗倾吞字迹,白纸顷刻间化为一堆灰烬。
董小五的父亲董贵生是替村里人送信的,一家人老实勤恳,兰芙的爹娘在世时,两家多有来往。
董家与兰芙家相隔不过一条小道,兰芙站在董家的篱笆外,望见董小五正在喂鹅。
“小五。”
高挑的少年回过头,露出和善微笑:“芙娘,来我家玩吗?我舅舅带了镇上的点心来。”
兰芙小时候不知与他打了多少场架,算是不打不相识,自然熟稔不拘。
“不吃,你家大黄昨日是不是咬了我的花点?”
这排几户人家只有他们两家养了狗,大黄比花点大,但不知为何一见面就水火不容,花点被它咬伤过好几回。
“没有啊。”董小五不顾鹅群引颈张口要吃食,恹恹垂下脸,神情越发落魄,“我家大黄前日就被我爹卖了。”
“啊?”兰芙惊诧不已,渐渐软下声,询问道,“大黄挺乖的,董伯伯为何要卖了它?”
“王大爷想要,给了两百文钱,我爹趁我不在家就把它卖了。”说到最后,少年声音细如蚊蝇,眼中泛起泪花。
兰芙五味杂陈,只能出言安慰他:“还好王大爷家不远,你以后想大黄了可以常去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