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音果断道:“我不要这个,太老了。”
废帝松了一口气,脸色一会儿煞白,一会儿又变的通红,极为可笑。
旁边有声轻巧的笑声,在此刻显得格外突兀,谢珑思就循着那笑声一指,“那个怎么样?”
她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那人,没认出来是谁,不过看年龄也好猜,“应该是老东西的儿子吧?这个不老,阿音看看喜欢他不?”
谢润似乎也没想到会引火烧身,他抬头,不去瞪说话的谢珑思,却瞪了武神音一眼,眼波流转。
武神音刚才正在心底打分,受了这一个白眼立刻扣掉五十分。
谢润以为他是谁啊,自己都这副德行了还敢瞪她?
呸,死病秧子。
谢珑思还在絮絮叨叨:“你看他,身体虽然差了一点,但长得还行,这就叫那个什么来着……病西施!”
武神音道:“这个我也不要,你看他病歪歪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谢润刚才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变得和前些天的那场雪一个颜色。
衣袍下的拳头握紧,似乎是受了极大屈辱的模样,下一刻就要冲上来和她拼命,但是理智压住了冲动,他只能僵硬在原地,接受四周目光的打量。
那些镜州人的也就算了,文武百官或怜悯或同情的目光更让人难以忍受。
谢珑思苦恼道:“老了不行,身体不好也不行。”
她目光在剩下几人来回巡视,终于锁定在三皇子谢澍身上,脸上一喜,“那就那个小的吧,一看就很活泼。”
谢澍听了她的话,眼睛立刻化为两个泉眼,流出眼泪来。
武神音看了一眼,谢澍比起春天的时候又高了一些,脸上也有了些大人的影子,但脸上仍然稚嫩,这副哇哇大哭的样子也很难让一个成年女子生出兴趣来。
她慌忙摇头:“不行的,这个太小了,跟小孩儿一样。”
指望母女连心是行不通了,看着谢珑思每次都从谢濯身边略过,武神音只能自己开口,指着谢濯,“我喜欢那个。”
谢濯本来一直低着头,听到这话讶然抬头,看到她眨了一下眼睛又飞快低下头。
他好像很不高兴,不过任谁沦落到这种地步,恐怕都不会高兴。
旁边刚才还在哇哇大哭的谢澍一下子生出无限勇气,站起来大喊道,“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垂涎……”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楚贵妃一下子拉了下来,把他按在椅子上做好,又捂住他的嘴,谢澍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谢珑思没怎么在意,挥手吩咐道,“好,既然阿音喜欢,就把这人送到东宫。”
侍卫推攘的动作有些粗鲁,武神音忍不住提醒道,“轻点,不要伤了他。”
谢珑思的亲信之一仰月清凑过来,贼笑道,“阿音放心好了,刚才那人是我的下属,我一定跟他说好,把那个小太子剥干净绑到你床上去。”
武神音本来想说不必如此的,但想了一下那场面,还挺刺激的,于是就默认了。
仰月清心照不宣的露出一个笑容,退回自己的位置。
她今年二十有六,是谢珑思在外面捡回来的孤女,很是承袭了几分不靠谱的习性。
三人之间,还有个混乱的问题,仰月清是喊谢珑思为姐姐的,可她只比武神音大了七岁,武神音也称呼她为姐姐,悦娘的情况早就上演了,你喊你的,我喊我的。
说起来,这次宴会上,悦娘也在场。
她今日打扮得风姿绰约,坐在一群文臣武将中就显得格格不入,花枝招展得像是误入了这里。
发现武神音在看向自己,嫣然一笑,遥遥向她举起了手中酒杯。
武神音微笑应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酒量不错,这宴会上的酒又是甜甜的果酒,并不辛辣,和饮子也没什么区别。
谢珑思道:“谢逸娶了这么多老婆,结果儿子只有三个,是不是不行啊?”
她醉意上涌,脸上红云漫布,眼中显露出鄙薄的神色,“这老东西还敢瞪我!要是真刀真枪誓死不从,我还敬他是个人,但看看他这窝囊样子,看了我就来气。”
她冲着仰月清道:“把他们都发配到草原上去放羊!”
仰月清立刻领命。
谢逸气得咬牙,指责道:“谢珑思,你背信弃义!之前递降书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过,会善待宗室,文武百官也一概如旧,魏依旧还是从前的魏国!”
谢珑思听了他的指责,却大笑起来,“我背信弃义又如何?不背信弃义又如何?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同我理论?”
她居高临下望着她,嘴角还是上扬着,嘲讽却显露无疑,“不过是个丧家之犬,还想和我谈条件吗?若是当时死战,我还能敬你有个人样,现在倒想跟我耍威风了?月清,把这群蛀虫拿起来,赶到凛州去放牛羊。”
两代为质之屈辱,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如果她吩咐的是别人,可能还会顾忌着她酒醉,不会轻易动手,但这人可是仰月清,向来是唯她命是从。
她放下酒杯,真的要去捉人。
王宁忙阻止道:“月清,郡主醉了,你难道也醉了不成?”
王宁是山花燃的母亲,说起来,她也是这里除武神音和谢珑思关系最近的人。她和谢珑思一起长大,从小到大的情谊,当然要比别人深厚。
仰月清对于王宁也是敬重的,有些踌躇,望了一眼好像真醉了的谢珑思,“这……”
她当然选择听谢珑思的,但郡主现在好像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