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谢濯询问的声音相比较而言柔和许多,没有那股浓浓质问的味道,“这位是?”
武神音夹在两个人面前,先回答谁都成了一个难题。
一个是她现在的小心肝,另一个则是情绪不太稳定的血亲,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没说话,崔晔又再次替她做了选择。
到处都是灯光,即使还未到春天,也让人感到暖融融的。
可惜这点燃了整个上京的灯火,也未能驱散崔晔脸上的冷意,他视线还停留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崔家其余诸人还在后面,只他一个人日夜兼程,就想着先赶来见阿音一面,现如今见是见到了,那个本应该属于他的位置,却被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占了!
刚才在马车上,巧遇阿音的惊喜当然无存,枉费他手忙脚乱整理仪容,没想到一下马车,见到的居然是这样一副不堪景象。
这个贱人居然还有脸问阿音他是谁!
他要是能忍,就不是崔晔了。
“阿音,你告诉他,我是谁!”
武神音莫名其妙:“你……我表兄啊。”
谢濯“哦”了一声,原来是阿音的亲戚,不过这亲戚怎么感觉怪怪的,看着他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喷火,他还以为又是……
不过,既然是阿音的表兄,那他也应该懂礼貌,于是他小声打招呼,“表兄好。”
他这简短的三个字,却让崔晔整个人面目扭曲起来,他立刻大笑几声,嘲笑道,“表兄?谁是你表兄?你……”
这一通混乱,在武神音没看见的地方,霍姗早已经给妹妹霍娓递了个眼色,让她溜了。
现在看到自家郎君情绪激动,不由暗叹。
永安郡主不同意这对表兄妹的婚事,自从武神音到上京为质后,崔晔情绪就更不稳定了,搞得崔夫人对亲妹妹也心生怨怼。
不过,如今永安郡主已是皇帝,武神音已经是皇太女,怎么看都不是让公子发脾气的好时机。
她眸色沉沉,里面不知名情绪涌动,趁事情还未发酵,忙上前劝道,“郎君,别忘了武娘子已是储君,身份有别,说话该恭谨些才是。”
崔晔眼睛发红,但被储君这两个字拉回不少神智。
他愤恨瞪了一眼野男人,语气重新柔婉下来,“阿音,这么久未见,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你怎么一直不说话?难不成,是没有一个字想对我说的吗?”
武神音看他一套变脸行云流水,一阵无语,她哪敢说什么啊?这一个字不对,崔晔恐怕就要当街寻死觅活,即便她不是个十分爱面子的人,也丢不起这个脸。
要不然,元夕佳节,皇太女被捉奸在街,等上朝后,参她的奏折恐怕得不少。
她已经是玩明白了朝堂上这些人的规则,暗地里做什么都行,只要不闹到明面上就可以。
一句话,面子比天大,更何况她还是储君,更得格外要脸。
于是,她轻咳一声,准备转移战场,“表兄一路舟车劳顿,肯定辛苦了,正好,山府离这儿不远,在大街上说话多有不便,不如我们到哪儿去说话吧?”
她是有考量的,等崔姨母来到上京,依照母亲的个性,估计会封个亲王,可这亲王府一时半会肯定收拾不出来。要是把崔晔带到东宫,他肯定会赖在那儿。她可不要如此,再来第二个霍娓,她真的会发疯的。
对于她提出的建议,崔晔高兴得很,“只要能见到你,我无论怎样都不辛苦。”
他欲上马车,又邀请武神音上来,“阿音,人潮汹涌,别挤到了你,还是与我同坐马车吧。”
武神音想也不想立刻拒绝:“我正好想活动活动腿脚。表兄身体不好,就乘车先行吧。”
这马车看起来宽敞,但是要坐三人,肯定免不了尴尬,更别说,崔晔还有极大可能根本不让谢濯上马车。
崔晔皱眉:“既然阿音不坐,那我也不坐。”
武神音沉默,她是不太相信,崔晔能做到如此地步。他这个人爱洁成癖,大街上这么多人,被挤一下蹭一下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就算他现在咬牙忍受,估计也忍不了多久。
果然,事情正如她所料,哪怕他带了不少护卫,可这时候上元佳节,人山人海,护卫并不能将人群完全隔绝开来。
崔晔皱眉忍了一会儿,面上神情比刚才初见谢濯时也好不了多少。
武神音善解人意开口:“表兄若是不耐,还是去坐马车吧,别太勉强自己。”
崔晔道:“阿音说笑了,你都能忍耐,我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这话也只能用来骗骗他自己了,武神音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又无语又好笑,牵着谢濯的手之前说话的空挡已经松开。
主人没有坐马车,霍姗作为侍女自然要随行在左右,一时之间,四人之间气氛说不上的古怪。
崔晔还在孜孜不倦搭话:“阿音,你手里这个兔子灯可真好看。”
武神音顿了一下,不知道等崔晔知道了,这灯笼是谁做得,他还能说出好看两个字吗?
她摸摸鼻子:“我也这么觉得。”
左手臂若有若无地碰了一下一直无话的谢濯。
崔晔对她的小动作毫无察觉,继续道,“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送过你一只兔子,你还养了好久。”
漫天灯火把一切照耀地暖融融的,也消散了他身上的冷意,让整个人看起来明媚不少,“真希望回到以前啊,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可真好。”
武神音尬笑了一下,没回他的话。
来到山府,山花燃还没回来,今夜还有的热闹,她是爱玩的性子,自然不会早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