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也是做惯了粗活的,但养尊处优几年,竟然只是挖坑也气喘吁吁起来。
幸好霍娓真的只有小小一团,她还做得到。
等到一切处理妥当,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天色浓重地像是染了墨,黑夜中好像藏了无数吃人的怪物,呜呜的风声就是他们的怒吼。
霍姗感觉不到害怕,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她守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天亮后才起身。
远处的钟声已经敲响,外边儿渐渐有了人声。
她带上帷帽,开始往外面走去。
希望前面迎接她的是光辉灿烂的朝阳。
武神音觉得脑袋大,只崔晔一个人,就能闹得天翻地覆。
她不想见他,知道他是有些疯病在身上的,这人就直接要在东宫门口闹自杀,事情都传到了周白鱼耳朵里。
周白鱼倒没说什么,只是嘱咐道,“到底是一家人,别真闹出了人命。”
崔夫人是她唯一的姐姐,她对这个外甥也很看重。
武神音苦着脸点头。她心里是不太高兴的,不光是被威胁的缘故,这种事情崔晔之前还在镜州的时候就干过不少次,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有那么疯。
之前在镜州的时候,每次她们一闹矛盾,不论刮风还是下雨,崔晔能在她窗外站一整天,她不理他,他就一直不吃不喝也不睡。
她都习惯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也的确是有情谊在的,她也不会真看着他去死。
只是……
他这么一搞,自己的好名声又有了瑕疵。
她不顾众议把谢濯留在东宫,是因为她乐意,所以不在意名声如何。
可崔晔大吵大闹,又不是她乐意的,她就难免不悦起来。
因为特意放了山花燃的假,跟在她身边的就成了谷藕生,这个子高高的小丫头立马撸起袖子想为上司排忧解难,“殿下别生气,等到月黑风高的时候,我直接生撕了那小子给你出气。”
武神音一阵无奈,“藕生啊,你今年多大啊?”
谷藕生虽然不太明白,不是在说崔晔的事情吗,怎么好好的问起她的岁数来?
不过既然问了,她也就如实回答,“十七岁,不过虚岁二十了。”
好家伙,直接虚了三岁。
武神音直接忽略后半段话,“你今年才十七岁,不要老想着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平和一点儿不好吗?”
谷藕生委屈道:“可是姓崔的让你不高兴了,他死不是应该的吗?”
武神音道:“他终究是我的表兄,而且我又不是什么在世神明,看不惯谁就要谁去死吗?这种话你以后不要乱说,我母亲很看重崔晔的,要是传到她耳朵里,肯定要治你的罪。”
谷藕生道:“好吧。你是殿下,你怎么说我肯定就怎么做。”
这件事闹到周白鱼面前后,崔晔终于如愿以偿进了东宫,只是还没等到武神音去见他,就先有几个宫女慌慌张张来告状,“不好啦,殿下,崔郎君和谢郎君打起来啦!”
武神音:“怎么会打起来?东宫那么大,你们就非要把他往寝殿那儿带吗?”
她一边问话一边往那儿赶。
这几个宫女中为首的叫做雨晴,也是宁王府时候的旧人,对武神音和崔晔的旧事可谓是了如指掌,“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崔郎君那个性子。他一来就问谢郎君在何处,得知一直和您同住,立马就要我们带他去看,要不然就要投水自杀。这么大的责任,我们哪儿能担待得起啊?”
武神音道:“你们直接捆了他的手脚不就行吗?东宫这么多人,难不成一个两个都是饭桶吗?还能让人在这里生事?”
谷藕生适时插话道:“就是就是,要是我再这儿,一定不会给他撒泼的机会。”
这句话说得倒很中听,雨晴几人都沉默不语,武神音觉得烦躁极了。
镜州旧人,大多只怕周白鱼,知道崔姨母和崔晔在母亲心中地位不一般,便也尽着他胡来,丝毫不顾及自己这个皇太女的脸面。
真烦,如今东宫人虽多,居然还不如之前谢濯是太子的时候,阖宫上下都是自己的人。
不行,她也要把身边人都换成自己的人。
一路来到寝殿,两个男人的打架已经进入了尾声,地面一片狼藉,有好些碎瓷片,不知道是打碎了几个花瓶。
她大致扫了一眼,就看出来谢濯没吃亏,她的好表兄此刻被几个宫女扶着,额头的部分青了一小片,灯会那时的光风霁月没了,显出几分可笑的滑稽。
武神音心里叹息一下,比起崔晔那边的人多势众,谢濯这边只有一个时祯,看起来就很可怜,不过他就衣衫略微乱了几下,看起来没受什么伤。
崔晔这边看她来了,刚才还在揉着额头,此刻却慌乱起来,匆忙想找什么地方遮住脸庞,以免被看到自己这副落魄的样子。
可真等到武神音先走向谢濯,他又生出强烈的心酸,凭什么,这个贱人到底给表妹吃了什么迷魂药!
武神音盯着谢濯的脸又看了一圈儿,“没受伤吧?”
谢濯小声道:“没有,他打不过我……”
这点她在来的路上早有预料,崔晔那个人,几乎活成了天上的仙子,恨不得脚不沾地,生怕这凡尘的泥土玷污了他,这样怎么可能强壮得起来。
谢濯好歹也是拿过秋猎第一的。
武神音又小小埋怨了一下,“你怎么打他脸呀?”
母亲极其护短,要是被母亲知道了,谢濯估计有麻烦了。
谢濯:“……我没打他,他自己撞上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