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十分看得开的,也可以说是心大,反正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不如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免得别人没出问题,先把自己身体熬出问题来了。
谢濯勉强一笑,“你说得倒很轻松。”
他望着武神音的眼睛,摇摇头,又叹叹气,像是纠结良久,还是忍不住开口质问,“你把你那好表兄弄进宫里来什么意思?”
武神音风尘仆仆,虽然早朝前大致打理过,但总还是觉得浑身脏兮兮的,白芙进来回话,洗澡水已经准备好,算是给这件事打了个岔。
她等不及要好好洗一洗然后赶紧睡一觉了,这两天还真是又忙又累。
所以她才更不能理解谢濯,她是因为要赶路不能睡,他在皇宫之中,锦绣堆中,前呼后拥奴婢成群,居然不睡觉把自己弄出这样一副疲惫姿态。
天气已经算是温暖,但被热水浸泡过身体,还是有种深入骨髓的畅快,她惬意闭上眼,睡意又随之而来,忙打起精神准备随便洗洗赶紧补一觉。
不成想从后面却突然伸出来一双男人的手,吓了一跳后,又很快反应过来。
这里是东宫,能随便在她洗浴时进来的,除了谢濯还能有谁?
伸手舀水朝他泼过去,“你进来干什么?”
谢濯被泼了一脸水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用旁边放着的帕子将脸上的水擦干,才继续慢条斯理和她抱怨,“你现在对我好不耐烦。”
武神音好笑道:“不耐烦?”
谢濯握住她的手,制止她要继续泼水的动作,整个人从后边把她环抱住,唇在她裸露的肩膀轻轻点了一下,“你是不是开始觉得,你对着我一个人挺没意思的?”
几缕头发不听话地垂下来,浸入水里,和波纹一起摇摇摆摆,武神音捡起来,逗弄似的往他鼻尖送,“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谢濯声音更闷:“你都把人带回来东宫了,还要怪我胡思乱想吗?我要是再不开口问,是不是过几天就要直接给他腾地方了?”
武神音转过头去捏他的下巴,“你怎么就这么容不得人啊?”
她看见谢濯神色一凛,然后又摆出一副委屈得神情,可怜巴巴垂下头,像是被训了的小狗,“怎么是我容不下别人?你那个表兄什么做派,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容得下我呀?”
武神音手指往下,从他的下巴转移到眉眼,轻轻划了一圈,尽管已经朝夕相对过许多天,但她仍然不由得感叹,这是上天偏爱的一张脸。
往日皎皎的明月此刻就安分待在她的手掌心,这让武神音不由有几分得意,但这不代表,她真被他的话糊弄过去,“到底是他容不下你,还是你容不下他呀?”
她狡黠又换了个说法:“还是说,只要不是他,换个其他人就可以了?”
“阿音!”
谢濯不太高兴,脸上神情也由委屈变成了气鼓鼓,“你还要多少人?”
武神音也懒得也逗他,收回了手,懒懒道,“你不要总乱想,我接他来东宫,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你想啊,他可是除了我之外,唯一和陛下有血缘关系的后辈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难道不要打他的主意吗?”
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最安全。
谢濯这才满意,重新眉开眼笑起来,春色在脸上荡漾起来,漂亮的一张脸上满满当当的雀跃,连说话都殷勤不少,“我就知道你只喜欢我。”
这会轮到武神音抱怨了:“你个小心眼的男人,就算要吃醋也看看时间吧。”
她打了个哈欠,眼中失去光亮,几乎要睁不开了,“我都要困死了,你还一直在这问我这些有的没的。”
谢濯手中动作又轻又缓,狡辩道,“我进来不是帮你洗浴的吗?只是趁着空隙问你几句话而已。”
武神音笑道:“我难道是没有手吗?还用得着你帮我?”
这一觉醒来已是天色昏沉,旁边的谢濯还闭着双眼,像是没睡醒的模样,但等她一起身,这人就也立马睁开了眼睛,让武神音不由得怀疑他之前在装睡。
仔细观察下来好像也不是这样,谢濯揉揉眼睛,刚醒后和之前的感觉不一样,看起来天真懵懂,说话的声音也不一样,还有心思抱着她的腰若有若无撒娇,“睡够了?”
武神音边穿衣边道:“没睡够,不过我饿了。”
谢濯低头微笑,顺势把她系上腰带。
王宁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来,武神音罕见有几分难以下咽,山花燃还是什么都察觉,很自得地插科打诨,“阿音你都不知道,外面这些人真能一传十十传百的,他们都说,你是要纳了崔晔呢。”
武神音淡淡看谢濯一眼,他这时候倒是表现得平常,面上一副毫无波澜的模样。
她心中嗤了一下,夹了一筷子菜,“这些人总是这些,听风就是雨的,也不动脑子想想。”
山花燃嘿嘿一笑,明明是三人同桌,但她眼里只有武神音一个人,完全把谢濯当成无物。
实际上这么多日子过去,她也不再如当初一般嫌恶谢濯,但她和谢濯又没有相处的几乎,自然是不太熟。
她对待不太熟的人都是这样的,也不是故意孤立她。
这件事情上午便已经说过,谢濯便也没有发作,只是给她夹了爱吃的时蔬。
寻常百姓家一月里也沾不到几滴荤腥,王公贵族却是相反的,武神音自小王府长大,当然也是不愁吃喝,所以也有了不食肉糜的毛病,爱过新鲜时蔬多过肉食。
她的喜好实在是很好揣摩,只平日里略微用眼睛去看就能知道,这其实和谢濯从小接受的那一套很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