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扬沉默了一会儿,他本来想吃完饭再跟谢泉聊这个话题,但现在谢泉主动提起,他也不想绕弯子了。
“我上次来的时候,你说你爸妈不在家。”
“也不算撒谎啊。”谢泉云淡风轻地说,“一个在精神病院关着,一个不在人间。”
“……”陆南扬问,“所以你真是李鑫外甥?那栋房子的户主是你?”
“嗯。”谢泉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过提前声明,我在撞见你打人之前,确实不知道这些送房子抢房子的事。”
谢泉聊起这些的时候表现得若无其事,不给他任何插嘴的机会。太若无其事了,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好像他从陈子歌那里听来的故事就只是故事一样,和面前这个人没有丝毫关系。
“你这次想要什么?”陆南扬开门见山地问。
“什么?”
“李鑫的案子,你帮我不可能没条件吧?”陆南扬问。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谢泉笑盈盈地双手交叠,撑住下巴,“我上次帮你要条件了吗?”
陆南扬:“……”
说得还真是理直气壮。
“放心吧,这次我什么都不要。”谢泉笑眯眯地说,“就当是朋友闲暇,聚在一起吃顿饭不行吗?”
陆南扬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我记得有人说过不跟炮友保持联络。”
“这不是没炮成吗?这么久了我连你根几巴毛都没摸到。”谢泉叹了口气,“放弃了。”
靠。
虽然谢泉说话的声音不高,陆南扬还是头皮发麻,下意识扫了眼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真想让送他卡布奇诺玫瑰的人看一看,这个衣冠禽兽神态自若张口就是男人生值器的样子。
“神经病。”陆南扬压低声音,“要发晴回家鲁管去,别在这里发癫。”
谢泉低头闷笑,咬了咬拇指的指甲盖。
他发现这样逗陆南扬就跟逗小狗似的,很有意思。
谢泉清清嗓子,带着笑意看向陆南扬,淡灰色的虹膜折射着路灯的光,“真的,我没想那么多,就是忽然很想和你一起吃顿饭。不能赏我这个光吗?”
这个人的眼睛太好看了,陆南扬想。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被这双眼睛骗过去。
“来,没事。”
一直到晚饭结束,谢泉还真的都没再说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除了他面前那盘烤串撒了看着像致死量的辣椒之外,一切都很正常。他们在夏天的风里,在学校的后门吃了顿朴素的烧烤,周围坐着的都和他们一样是云大的学生,在这样的氛围里,陆南扬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他们好像真的只是在学校认识的两个普通朋友一样。
他们来的晚,吃完饭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摊上的其他食客走得一个都不剩。陆南扬结了账,跟谢泉一道往学校走。
云大的后门其实严格来说并不是个门,而是学生们为了抄近道,自己在围栏上掏出的一人来高的洞。门口附近连个像样的路灯都没有,脚下的小路一片漆黑,不远处的教学楼倒是灯火通明,坐满了自习的学生。
陆南扬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走在谢泉前面,“我觉得你也别费劲学什么医了,就你这铁胃,就去全世界各地参加那种变态辣比赛,回来能直接赢一栋别墅。”
谢泉笑了,“你这食量也可以考虑去参加大胃王,胡老板过来结账的时候满脸都写着幸好没请客。”
陆南扬咂了下舌,“说实话我都没敢往饱里吃,怕把老板吃亏本了。”
“……很强。”谢泉发自内心地说。
陆南扬闷笑了两声,“跟你说,我刚来云城的时候,上学第一天食堂发盒饭,我以为那个桌子上放的都是我的,结果把其他三个同学的饭都吃掉了。那三个人哭着告诉老师,第二天老师就给我家里打电话,让家里人要么把我领回去要么多交一份伙食费。陆太太当时气得拧着我耳朵骂我不准浪费粮食,我说我没浪费,全吃进肚子里了。”
谢泉没忍住轻笑了一声,“那你妈——陆太太还真不容易。”
脱口而出的话语又临时在中途改了口,这个小小的失误停顿在两人之间,让好不容易和谐的氛围重新变得凝滞起来。
幸好这份尴尬很快就被打破了。
“嘶,门被堵了。”陆南扬手里的光照在门洞上。
“堵了?”医学院离这个门很远,谢泉头一次走这里,诧异地看过来,“这门还能被堵?”
定睛一看,门洞还真的被一道铁板给钉上了。
“因为这里严格来说不是个门,只是学生抄近道方便。”陆南扬说,“学校一直想把这个洞堵上,堵了又拆,拆了又堵。看来咱们今天倒霉,正好被关在外面了。”
谢泉皱起眉。确实倒霉,离这里最近的校门也要绕着围栏走上几百米。
可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的不给面子,谢泉只能认命,往后退了几步,准备绕路走。
“哎,你去哪儿?”陆南扬拿手电筒晃了谢泉两下。
谢泉皱着眉伸手挡光,“当然是走南门。”
“校园都近在眼前了,你还要绕那么远的路,不嫌麻烦吗?”陆南扬把手机往谢泉面前一伸,“拿着。”
“干嘛?”谢泉莫名其妙。
“替我照着点。”陆南扬丢下这句话,脚就往围栏上一踩,双手抓住栏顶的铁条,一翻身就飞了上去。
谢泉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的光对准陆南扬。然而光刚照上去,陆南扬已经动作利落地落在地上了,还顺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