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君无戏言,公主也无戏言,头是他自己点的,阿宝、锦绣都是见证,他想赖也赖不掉。届时他反悔,章文昭那张嘴也有办法堵得他哑口无言。
于是,他只能继续任由对方折腾。
“昨夜说的殿下约莫是忘了,我再同殿下说一遍。李卓与我是同科,中二甲赐进士出身,上次在宫中见过的。此人为人爽朗,在吃一道有嗜好,我等下便叫阿宝带着响叔去采买些新鲜食材回来,银钱不用担心,皆由我私人所出。”
章文昭说着,宁远倒是想起来了。
章文昭如今是公主府的人,他入府时已过了这个月账房发份例的日子,他的那一份要从下个月开始算起,具体月例该给多少可以斟酌,自己得找时间同账房先生好好讨论一番。宫里也得及早上报,最好能跟皇后争取来驸马的一份。
虽然希望不大,到时多半还是得按府里现有的份例再细分。
只是,且不说章文昭一看就是大手花钱的主,府里的那点月例够不够他花销,单说要多出章文昭这一笔月例,府中用度就要更加捉襟见肘了。
自己没得到封地,连吃租子都不能,往后若真要争一争,用钱的地方不在少数,如此下去可不行。
“殿下?”
宁远投来一个谴责的眼神,章文昭一时没明白宁远生气的来由。如果仔细琢磨他的表情,似乎是……嫌自己……能吃?
这不能吧!章文昭震惊,他的饭量一向是正常男子所有的,这也不行?!再说府里什么也没有,他就是能吃不也都是自己买来……
哦,原来如此。章文昭恍然。
“殿下不必担心,我方才说了,宴请李卓乃是我私心,自不会占府里的用度。我手头银钱还够用,我的那份月例,不如也先留着以备府中不时之需吧。”
宁远不肯,换做之前他或许会同意,但当章文昭抱了要离开的心思,他不愿两人之间有任何亏欠。
“那……不如我来想办法,替殿下开源?”
这一想法立即得到了宁远的认可。宁远不是没想过这一出路,只是如何开源并没有头绪。无非是做些买卖,可买卖千千万,他不知入哪行,不知行情不通其窍,是要赔光的。
“此事暂且不急,我会替殿下好好谋划。那今日之事……就辛苦殿下多担待了。”章文昭立即讨要好处。
不过是要他一同作陪,李卓之前见过还算得体之人,作陪便作陪吧,换章文昭为公主府今后生计谋划,不亏,宁远欣然点头。
“那明日回章家之事……”
“……”宁远再点头。
“那后日和大后日……”
点头!点头!点点点!
瞧着宁远逐渐暴躁,章文昭立即见好就收。其实后日能有什么事,他自己也不知道,总之先要个宁远的承诺总没错的。
“多谢殿下,那便如此说定了。”
等等!宁远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日?大后日?怎么还有个后日和大后日?可章文昭已经施施然出门吩咐阿宝做事了,留他还坐在梳妆台前,还没描眉,还没涂口脂,还没换衣裳,所以不能出门。
“……”
岂有此理!
宴请李卓【求收藏藏藏】
一早上时间收拾出会客的院子,采买并处理食材,很快就到了正午,李卓衣冠整肃,拎着两坛陈年好酒并一个礼盒登门拜访。
李卓家里是从商的,在虞朝地位不高,但钱财方面的确不缺。两坛酒是与章文昭对饮,礼盒便是送给公主的薄礼。
“李兄!快请进。”
“章兄太客气了。”
章文昭早已等候多时,亲自到门口迎了李卓进来,二人一路寒暄,就到了今日设宴的牡丹亭。
这牡丹亭并非只是个亭子,乃是一座小院的名字,取牡丹真国色之意。只是眼下早过了牡丹开花的季节,这院里还种有百花,也不失为赏景作诗的好去处。
两人到了亭中,李卓将酒先放在桌上,便问起,“不知康平公主殿下何在?李某理应先拜见殿下才是。”
正说着,宁远从院子另一侧长廊缓步而来,端庄大方,气度非凡。
李卓行了礼,献上礼盒。
有章文昭在一旁张罗,三人落座。
“李兄来得巧也不巧,昨日府中做了炸蝉,还剩许多未曾用过的,味道不失肥美,不知李兄是否介意……”
“诶,不介意不介意,有这等美味,章兄只管端来便是。”李卓闻言迫不及待,又一顿,朝宁远望去,“就是草民没想到,公主殿下也爱吃炸蝉。”
“哈哈,殿下本来不吃,是被我哄了许久才肯尝试。”章文昭从不在意在人前表现得与宁远感情甚笃,但他未在这话题上多说,转而问道,“李兄怎的还自称”草民”,你的任职还没有音信吗?”
“想来还早呢。上次与章兄在宫中遇见,便是和乐公主选婿,公主众多,总要挑满意了再说其他。”李卓暗示道。
这意思便是要等宫中的人脉搭建完毕,才会有下一步动作。这其中,就不止是公主选婿这般简单了,主要是诸位皇子的参与。
这就好比科举考生要拜师门,入朝为官前先拜在各位考官门下,往后同朝为官有师徒情谊,所代表的立场自然也是一致。章文昭祖父就因门生众多,已致仕却仍遭晟景帝忌惮。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然在座之人都清楚,公主选婿只是一种说辞罢了,实际是朝中以皇子们为代表的各个势力,在接触自己一方看好的人才。
像是三皇子选中了谢洋君,无论谢洋君之后去了哪里,哪里就有了三皇子的势力和眼线,办事就要方便许多,也总有用得上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