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总是很轻柔,却也致命,宛若钩子,能轻而易举地将怜枝隐藏的欲念勾起,使其沉沦其中,他连自己的衣裳是何时褪尽的都不知道。
沈怜枝混混沌沌的,直到陆景策的手忽然往下探,触及一片潮热的柔软时,怜枝忽然僵住了——
电光火石之际,沈怜枝身体骤冷。
虚实
沈怜枝曾在欢好时尝到过无法用言语表述的,让人头皮发麻眼前划白光的极乐,也曾在纠缠时体会过这辈子都不想体验过的痛。
时至今日,腿间那带着血味的、黏腻的湿意,仍然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滋味,都是由同一个人带给他的。
斯钦巴日。
他死了,或许那些深深的爱恨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逝,他所带给沈怜枝的那些,快乐的、沉痛的回忆也会慢慢消散……或许很久之后,怜枝再提起这个人也只是一笑而过。
可那是很久以后,直到现在,沈怜枝发觉自己还忘不了他,他只要一闭上眼睛,斯钦巴日的面容便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哀切的卑微的、还有狰狞的愤怒的。
譬如还有那一次——斯钦巴日紧攥着他的脚腕将怜枝拖了回来,他滴滴的汗落在怜枝身上,那时候的斯钦巴日在沈怜枝眼中心中,都与地狱恶鬼无异。
一提起那档事,怜枝的第一反应是恐惧,他明明知道陆景策不会的,不会那么粗鲁地对待他,可沈怜枝就是害怕,克制不住地两条腿发抖。
他面上的潮红尽数褪下,脸白的像纸,陆景策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吻他的动作顿了一顿,“怜枝?”
“怜枝?!”
“啊……啊啊…”沈怜枝像被人扼住了喉咙般哭嚎着,他甚至无意识地推拒着陆景策,将陆景策推远了些,“嗬……不要…”
“不要?”陆景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不要?”
如果怜枝此时清醒着,必能发现陆景策那双眼睛比往前更黑沉,像是笼罩着一层浓厚的阴霾……奈何此时此刻,他什么都瞧不清楚。
“我不要……我害怕……呜……哥哥。”怜枝抬起头来,大滴泪水滚落出他艳红的眼眶,沿着苍白的脸庞滑到下巴尖儿,欲落未落,可怜至极。
怜枝看了他一会儿,似乎稍微恢复了几分神志,辨别出了面前的人不是斯钦巴日,而是他无比亲近的陆景策。
他犹豫片刻,主动地拥抱住陆景策,于是方才这二人间拉长的距离又在须臾间消失,陆景策也抬手将他拥入怀中,这一动作使他们更为紧密。
陆景策深吸一口气,他放低声音:“为什么害怕?怜枝。”
陆景策想了很多,他想到沈怜枝先前听到了他与丘林部落王谈话,虽说面上不显,可心里头总有些怕。
可他没想到沈怜枝听完他的话,竟开始目光躲闪,面上也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沈怜枝一个转眼陆景策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知道自己走后,沈怜枝在草原上的日子不大好过——同为男人,陆景策当然能看懂斯钦巴日看向沈怜枝时,那宛如狼见着肉骨头一般的眼神喻示着什么。
又是那个小子……
想到这儿,陆景策便不自主地联想到先前他来草原时,听的那一场活春宫。这让陆景策恨不得将斯钦巴日从棺材里挖出来,让那畜生也尝尝当初他所尝过的滋味!
果然是贱畜,死了也叫人不得安宁,吃光了肉,还要将骨头上的肉筋也啃得精光,陆景策狠咬后槽牙,下颚紧绷得发痛。
怜枝没想到陆景策已将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傻乎乎地辩解了几句,说到了一半,又察觉到他变得阴沉的脸色,说话声则变得愈来愈轻,最终噤声——
“哥哥,对不起。”怜枝垂首嗫嚅道。
陆景策憋得上火,两股火气在他心中交杂相撞,一股是□□,另一股是心火,可当他看到怜枝垂眼时那不住颤动的睫羽时,火气到底还是灭下去了些。
怜枝在草原上受苦,陆景策心中有怨气,想罚一罚他,这不假。可陆景策自个儿心中也是不大好受的,只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叫怜枝痛,他怎么能想起自己的好?
更何况陆景策近些日子也已察觉到,他与怜枝之间生出了一道裂痕,这裂痕让陆景策如鲠在喉。
他极力想让怜枝像从前那样全心全意地依赖他,爱他,也想抹去先前不慎在他面前所表露出来的,他真正的那一面——
“怜枝,为什么要与哥哥说对不起?”陆景策将面上阴霾掩去,他两眉微蹙着,再看向怜枝时眼中有隐忍的心痛,“你在这荒僻之地上,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
“哥哥不知你经历了什么……可哥哥不会伤你,你若不乐意,表哥怎么会强要了你…我怎么舍得呢?”
怜枝微微怔忪,他看向陆景策,陆景策对他盈盈一笑,“怜枝?”
那么温柔地叫他,春风一样拂过他的心间,怜枝又快速地往下瞥了他一眼,“可是你……”
“不要紧。”陆景策垂眼不以为然道,“忍忍便过去了——畜生才会不知羞耻地横冲直撞。”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怜枝啊,哥哥一切以你为先。”
斯钦巴日与陆景策,一个让他想起那档子事就怕,另一个对他说,哥哥一切以你为先。
陆景策最终没有碰他,怜枝前头松快后,陆景策便收回了手,他垂眸看了眼,又调笑,“倒是看不出来……我们怜枝真是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