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只听燕琦说:“这么多年了,老五他可真能沉得住气啊,面上扮出一副愚钝的模样给我们看,背地里却变着法的讨父皇欢心。”
大皇子道:“这一次也确实是我们疏漏了。”
燕琦轻笑了一声,“怎么着,在这场皇位之争里,咱们可是栽到了同一个人手里,不如先放下矛盾,联手制敌,如何?”
大皇子看了他一眼,“怎么制,我连老五背后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是襄王。”燕琦道,“面上他保持中立,私底下却偷偷地扶持了老五。”
“襄王?”大皇子皱了皱眉,“他如今势头正盛,我们如何动得了他?”
“想办法啊,不管是栽赃还是陷害,总有办法扳倒他。要说襄王一脉,世袭王位这么久了,权利却丝毫没有被削弱,这种能人留在朝中,始终是个隐患啊,我们最好能趁这个机会,把他们铲草除根,永绝后患。”燕琦说着,摸了摸下巴,道:“此事,我已偷偷放信儿给二哥和八弟了,先让他们两个打头阵,我们两个不必急着动作。看清形势,等着襄王惹了父皇怀疑的时候,我们再加一把力。众人拾柴火焰高嘛,不信集我们几个的力量,还弄不死他。”
“呵,”大皇子笑笑,“也罢,先静观其变吧,襄王既然有了把持朝政的野心,那么他一家子人,不除不行了。”
燕玖躲在黑影里,眉头越皱越紧。
老大老七欲动襄王,必会连累到我。
而燕玖欲保护我,必除掉老大和老七,顺带着,除掉老六和老八。
至于老五……
他略一犹豫,决定一并除了。
毕竟生在帝王家,也知道固守江山,紧握皇权的意义。
若是让五哥做了皇帝,把政权交由了我野心勃勃的父王,从此这江山,随时都可能改朝换代。
至于后来为什么他登基之后,把大权放心的交给了我,大约是出于对本王毫无保留的信任。
也或者是他根本觉得,把江山交给我,也未尝不可。
此后,燕玖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搅合的兄弟几人,彻底闹翻了天。
先是给老八下了毒,诬陷老七利用完了他和老二之后,意欲卸磨杀驴,挑唆地老二和老七斗得不可开交。
随即又把老大欲刺杀襄王的信儿传递给了老五,逼得老五提前一步动作,杀了老大,然后同老二,老七杠上了。
正在宫里明枪暗箭,斗得你死我活之时,燕玖优哉游哉地来到我府上,怀里抱着几幅字画,与我说道:“小叔,这是前朝大儒刘博雅留下的字画,我猜你会喜欢,所以带来了。”
本王接过字画,道了声谢,问道:“最近宫里闹出那么多事,没波及到你吧?”
“没。”他摇摇头,一脸的天真烂漫,“他们斗他们的,又不关我的事。”
“那就好,”本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这些哥哥们,不拼个你死我活是绝不会罢休了,你既无心皇权,就千万不要牵扯其中。”
“不会的。”他眯着一双弯弯的眼睛,看起来胸无城府,特别的招人疼。
我以为燕玖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世上再也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了。
可后来才明白,在幽暗的深宫里开出的花朵,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纯白的。
几日后,老五落马,伤残了,已没了即位的资格。
又几日,老七遭人伏击,死在了青楼上。
然后,在老二洋洋得意,皇权在握的时候,却被人从身后,直接抹了脖子。
一切发生的那样突然,突然到燕赐完全没料到会有人在宫里,贸然地对他出手。
脖子上的伤口狰狞可怖,血水汩汩而出,将他白色的袍子,染得一片猩红。
“是,”他吐了口血水,“是你。”
“是我。”燕玖微笑着,说道:“平日里,二哥欺负我最狠,还给我下了寒毒。我侥幸找回一命,今日里,我却以德报怨,给你个痛快,你不必谢我。”
“你,”燕赐哽了一下,“是你……”
“是我杀了七哥和八哥,”燕玖擦了擦匕首,“可老大是老五杀的,好吧,虽然其中有我一份煽风点火的功劳,至于五哥摔残了,那可是你对他的马动了手脚。我说二哥,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只是随便提醒了你一下,五哥的马儿烈,闻到庆宁香的味道就会发狂,然后是你跑去集市上,四处撒了香粉,逼得五哥的马儿暴走。可不是我啊。”
燕赐抽搐了一下,死死地看着燕玖。
闹到最后,要死了,他都不敢相信,加剧了事态发展,挑唆了他们兄弟几人手足相残的,居然是这平日里性子最软的燕玖。
“二哥,早死早超生啊。”燕玖俯过身去,微笑着说道:“你要是等到我登基大宝了还没咽气,到那时,我必然会为了抱前仇,以千刀万剐,凌迟之刑要你的命。”
燕赐又抽搐了一下,终于是断了气。
临了,瞪着一双凄厉的眸子,死不瞑目。
一场变故之后,宫里的皇子们非死即伤,立太子一事,终是搁置了。
这之后,燕玖像个没事人一样,照旧是来我府上,跟着我读书写字。
他天生聪悟,凡事一点就通,不管是吟诗作赋,还是算术推演,或者天文历法,全部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除此之外,他在事关国事天下事时,也能侃侃而谈,有自己的一番主张。
这孩子看着性子散漫,吊儿郎当,可说不定,是个治国的奇才。
本王握着毛笔的手一顿,转头看向了他,看似无心,实则试探的问道:“刺杀老二的人,抓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