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气宁息,甭管是哪家相好的,只要敢来,就留下吧。
半晌之后,风停了,脚步声也随之消失不见。
我皱眉,难道只是路过?
可就在我想回去睡觉的时候,一缕阴气顺着门缝探了进来,轻轻卷在了老式木门的门栓上,这阴气十分凝实,半点散逸都没有,若非就在我眼前,我很可能都感觉不到。
我眼睁睁的看着门栓无声无息的挪动,心里不禁一阵后怕。
如果我睡实了,不要说进山,可能今晚就栽了。
这位相好的,手段远非等闲鬼魅可比!
先是阴风敲窗,投石问路,见我们没反应才开始施展手段,还真是够小心的。
我心里冷笑,就等着他开门进来,好来给他个热烈欢迎。
或许还会问问他,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眼见门栓再有半寸就要挪开,我缓缓的举起了三棱刺。
就在我动作的瞬间,门栓突然停住,卷在上边的阴气如滑溜的毒蛇,嗖的一下抽了回去。
紧接着门外一阵阴风呼啸而过。
我想都不想,扯开房门窜了出去,却只见月光之下,李子树那干枝不停的摇晃。
冲出门的同时我已然放开了感官,但让我愕然的是,方圆数百米内,竟没有半点异样。
我不得不停住了脚,一边防备着,一边仔细搜寻门前、窗下。
而屋里的杨树和纪灵此刻也都已经惊醒,抄着家伙冲了出来。
见我无恙,杨树稍稍放心:“师哥,大半夜的,你抽什么邪风?”
我冷笑一声,指了指窗口:“自己看,我要是不抽风,没准你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在下边喝孟婆的洗脚水了!”
杨树二人到窗户根下观察,只看了一眼,纪灵就惊叫起来:“鬼手印?”
黄泥糊的窗台上,留下了半个深深陷进去的漆黑手印,此刻还在散发着丝丝阴气。
“不清楚是人是鬼,跑的倒是够快,丫头,你家这边不安宁?”
纪灵愕然摇头:“没有啊,什么东西敢来我家捣鬼,找死啊!”
显然这东西的到访让纪灵有点气急败坏,但我无心看她发飙,转身进屋,点亮了煤油灯。
二人随即跟了进来,房门关好,杨树就打断了嘟嘟囔囔的纪灵,很认真的问我:“你觉着是冲咱们来的,还是孤魂野鬼之类的出来找食?”
我笑了:“别天真了,从来不脏的地方,我们住进来第一晚就来了相好的,怎么可能是偶然撞到咱们门上?”
“咱们被盯上了?会是谁?”
“不太好说,这家伙至少比你强得多,如果不是凑巧,我可能都发现不了。”
纪灵和杨树都张大了嘴,相顾无言。
在他们眼里,或许我这个圣境已经无限度接近了无所不能,现在连我都束手无策,他们自然心里更虚。
纪灵把她随身那把一尺多长的雷击枣木剑放到了桌上,坐下来紧皱秀眉,自言自语的分析:“怨灵没有这么高的道行,厉鬼煞气太重我不会没发现,难道是勾魂阴差?”
说着,她拿起灯,凑到杨树脸前仔细照了照,照得杨树直捂眼睛。
“没事啊,阳寿未尽,难道是大叔?”
说着她又拿灯把我一顿照,我翻了个白眼,也不躲,任她施为。
但照了半天她也没看出个一二三来,噘着小嘴一脸的不开心。
我冲她冷冷一笑:“你怎么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
纪灵吓得啊的一声,手一松,煤油灯直往地上掉去。
幸好有杨树在,总算避免了这屋里唯一的照明设备就此损失。
纪灵见我坏笑,这才反应过来,跺脚嗔道:“大叔,没有你这么吓唬人的,我要是有什么不对,安奶奶怎么会不说。”
我反问:“她没说么?”
纪灵吓得脸都白了,安萨满的话言犹在耳,她怎能不惊?
而她所说的勾魂阴差,就是负责把阳寿已尽的魂魄拘押往地府的阴差,但实际上这只是以讹传讹,正常人死之后,是无需阴差拘押的,否则这么多工作,人家也忙不过来。
只有那些恋栈不去的,才会轮到他们出手。
而他们也的确有能力像刚才那位一样,避开我的察觉摸进屋。
但他们是不会那么小心翼翼、犹如做贼的。
不过纪灵这话,倒让我想起了一种可能,一种活在阳世的阴差,走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