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孩子就被牛灵溪给抱走了。
牛灵溪真是心善,到了第二天早上,还特意带了个嬷嬷一起,抱着孩子来程家,说让程景生给看看,孩子昨天在外面冻了那么久,身体有没有受寒。
“我昨晚倒是给她喝了点姜汤,但孩子看着还没满月,我给她喝完了才想,也不知她能不能喝这个,挺后怕的。”他有些惭愧地说。
婴儿看起来比昨日倒是鲜活些了,也会哭了,想来牛灵溪是精心照顾了的。
程景生轻轻握着婴儿小小的手腕,给诊了诊脉,沉吟了片刻,说:“孩子昨天在雪地里放得时间应该不久,没受什么太大的寒气,不过幼儿肠胃娇嫩,不好喝辛辣的姜汤,这几天注意保暖就行了,尤其是夜里。”
“原来是这样。”牛灵溪这才放心了不少。
杨青青见他来了,便从屋里抱出来一匹白棉布。
这块白棉布是他跟村里的一个大娘买的,那时他刚刚开始想着生个孩子,于是便慢慢预备着东西,其中就有这块棉布,与其他的布不同,最为柔软细腻,是给孩子做衣裳的不二之选。
杨青青把布匹递给牛灵溪,有些惭愧地说:“我这也没别的东西可以给你,这匹布给她做些衣裳吧,毕竟最开始也是我发现的她,结果反而辛苦你了。”
他又进了厨房,端出来一砂锅大鱼炖豆腐。
昨天在冰上捞的鱼有不少,现在天冷,不用一下子都做了吃,所以大部分都裹了冰壳子在室外冻着了,杨青青想着给牛灵溪送些什么才好,于是就挑了一条大的,跟豆腐炖了一大锅。
杨青青是真不愿登杨家的门,要是牛灵溪今天没有主动来,他还真不知要怎么给他送去才好。
好在他正好来了。
杨青青忍不住嘱咐道:“这个你拿回去补补身子,记得千万别给你家那口子吃,你一个人吃就行了,吃不了放在屋外冻起来,第二天热热再吃。”
程景生听杨青青这时候还不忘让杨迁不许吃他做的饭,有些忍俊不禁。
那条鱼可不小呢,切成段一个大砂锅都差点炖不下,也不知牛灵溪就一个人要吃多久才吃得完。
牛灵溪笑着接过那只过于沉重的大锅,说:“哎呀,小青哥,你真好,我早就听说你做饭手艺好,今天终于能尝尝了。”
“你听谁说的?”杨青青一阵意外,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怎么连牛灵溪在老牛沟都知道?
“你们村的柳四婶。”牛灵溪道。
哦,那不奇怪了,杨青青想。
不过,柳四婶终究跟别人不一样,确实是个厚道人,为了杨青青的名声,没把他当年跟杨家二房吵吵的那些倒灶事跟别人说,所以,牛灵溪虽然知道杨青青做饭好吃,但并不知道他跟杨家二房有什么恩怨。
但,这反过来倒是害了牛灵溪,让他不知道杨迁的本性,受了蒙骗,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杨青青忍不住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柳长英听说牛灵溪过来,也连忙过来了,手里拿了一个陶罐。
杨青青便把他俩带到里屋,三个人在炕上说话。
“这个里面是奶水,”柳长英笑道,“昨天晚上就想着给你送去,结果昨天去钓鱼,把我家那小子给饿着了,晚上喂完他就没了,所以到今天才留了这些。”
牛灵溪自然感激不尽,他说:“我们家邻居倒是有一家刚生了孩子,我昨天是问人家买的。”
柳长英瞪大了眼睛,说:“买的?”
他连忙道:“他们那是欺负你呢,看你有钱,又是初来乍到的,就想坑你一笔,在这村子里,哪家没奶,邻居不都是帮衬着给送点,从来没听说过还要钱,最多给点小米什么的。”
“真的?”牛灵溪天真地瞪大了眼睛。
杨青青就觉得他实在是被牛三叔养得太单纯了,有种从没经历过世界险恶的美……那让他更担心他以后的安危了。
“当然了,”柳长英说,“你可千万别再犯傻,别去他家买了,以后来我这拿,我的奶水多,我家如愿吃不完,也是浪费了。”
牛灵溪连忙点头答应了,说:“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两个盒子。
“幸好今天带了这个,不然,你们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了。”他腼腆地笑着说。
盒子打开,里面是两支木簪子,簪子头镶着吉祥图案的小银珠。
乡下人,很少有人戴得起金银首饰,能戴个雕工精细的木簪都属于奢侈了,杨柳村里,也就是柳四婶,和其他几家富户上了年纪的阿姨夫郎有个银镯子,像杨青青他们这样的小辈,是从来不戴这些的。
没想到牛灵溪出手这么阔绰,竟要送他们镶银的簪子。
杨青青和柳长英自然推辞了一番,牛灵溪说:“往后着孩子要麻烦你们家的地方肯定不少,你们要是不收这个,我也不好意思来了。”
牛灵溪把簪子塞到他俩手里,这才显得放松了不少,心情很好地说:“这些都是我爹给我准备的,让我送人用,昨天捡这孩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家都是好人,这几天杨迁总说不让我跟你们往来,我想他是对你们有误会,什么时候他要是明白了就好了。”
杨青青实在不知该怎么跟他说这个话,想了想,先问道:“你把这孩子抱回家,他们没怎么样你吧?”
昨天捡孩子的时候杨迁就已经明确反对了,以杨青青对那家人的了解,这个孩子就是吃杨家一粒米,杨大健那夫妻两个都得气得抹脖子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