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朝中对于出征粮草的准备还需几日,不想,许是裴骁这个未来储君比他父皇硬气的举动,引得各地富商“举家”支持。
不出二三日,竟是筹够了军资。
裴骁的压力很大,只是尽量在薛扶泠跟前不显露出来。
每日忙碌到深夜,等回到东宫,寝宫里便有人替他缝补,等他回来,哪怕已经说了很多次,叫她先睡。
可便是这样的温情,越需要割舍下来。
太子出征当日,皇城之内可说万人空巷。
与月氏积怨已久,终于硬气一回,主动出击,岂不叫人人期盼得胜归来?
薛扶泠与东宫众人站在重新修筑好的摘星楼最高处,目送众人离去。
这些日子,她一直装作对裴骁信心百倍的样子,可内心深处的不安却无一日平息。
手心中的印章冰凉又滚烫,叫她的心也似冰冻油烫似的,生生灭灭,不知滋味。
“薛主子,齐副将的夫人顾氏求见。”
待东宫众人回去,有眼熟的小黄门提醒薛扶泠。
薛扶泠反应一回,才回过神这顾氏是谁。
裴骁心中自有度量,观察几日,竟是破格提了齐行度为副将。
出征之前,他倒是不顾规矩将顾轻虞扶了正,拒了与表妹邵惜兰的婚事。
“请薛承徽主子安。”
小黄门领着人进来与顾轻虞一同请了安,又规规矩矩的退出去,留下二人说话。
饶是遂了多年心愿,她也并未看出顾轻虞容色的喜悲,不过是比好久之前见到的人规整些,不再那么死气沉沉的。
薛扶泠不知道她找自己何事,只静静地看着这个女子,等她先开口。
“太子承徽好当吗?”
不想她却面容平静的问了这样的话。
薛扶泠被这无礼的询问问的一顿,正要训斥,又听她有些懊悔道:“忘了你是最不在乎这些身外名的东西了,对不住。”
“说正事罢。”薛扶泠不欲与她再纠缠。
从前的事,彼此为齐行度起的嫌隙,如细风中的雪水,消散或者融化,不会再留下半分。
“确实有事寻你帮忙。”
“我不是太子妃。”薛扶泠微微皱眉,不晓得顾轻虞哪里来的这般熟稔。
“知道。”顾轻虞亦不似从前装样,大大方方看着薛扶泠的眸子里,刻着坦荡。
“我想着自己从前做了好些错事,不是我自负,一个正经国公府出来的嫡女,居然比不过你,竟把自己误了。”
“眼界窄小,只想着如何上位,如何振兴家族,差点……差点成了个恶毒妇人……”
说到这里,顾轻虞眼里有些微微泪光。
只还不等薛扶泠反应,她干脆利落的抹了下眼睛,修正好后,复开口:“我想开办济慈堂。”
“你有想法自己去实施便好,不必问我。”薛扶泠有些纳闷她说这些,随即想到什么,“是不是需要银……”
“你放心,我有钱,不是为了问你要筹资。”顾轻虞难得的红了脸,眼神多了几分羞赧。
“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虽然在泥土里待过,见过比我差的身世的人也多不胜数,可还是没有底,想问问你的主意。”
原来如此。
她当真与从前不一样了。
不知为何,薛扶泠心中竟有些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