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什么天命吧,我本以为行医能有所助益,不过如今世居高位之人医疗条件实际上倒也不差。
可我费心费力改革观念,不以天象定吉凶,又在大父那勉力维持,终究还是不能挽回性命。
至于纪信郦食其等人,本已更换天命,这是为何呢?”
“太公那我也去看过,无疾而终不是什么坏事,你考虑的是刘邦吧。”
“被冒顿窥空借机袭了月氏倒在其次。
冒顿确实厉害,我指出的身管火器发射道路反倒是没有应用,只是令士卒负炸药包破袭营垒,顺势火攻,精铁全用来改造器械,一时却也将月氏驱逐至西。
屯垦也未如何,想来终究还是要做过一场的。
可刘邦此次不带兵出击,想来还能多挣些寿数。”
“那也好,如意与你的事未及梳理分明便撒手西去,连累樊哙一干人等本就是为这天年所困。”
“确实,他要是有点良心放戚氏与家人之国赵国,我这边转圜余地也大些。”
“那倒是不太可能,依我看,老头子对你起了些忌惮之心了。”
刘盈拍头,“想来是炸药攻城战术,可我做事只求无愧于心,也未插手宫城守卫里那些不归我的人手,老头子至于吗?”
“军改之事对着诸侯的根基下刀子,虽然用了不少二代缓和关系,但你本人有阴晴不定,焉知不是要借此插手彻侯继承之事呢?”
“前世我过于懦弱,此世却失之于狂妄吗?”
“我当然看得出你秉持公心,诸侯子也不乏庶出而胜嫡长之人。”
“那几个我简拔起来主要是南征赵佗北伐匈奴,兼开西域之用的,又不是这时候便要借势压迫其家人。”
“所以既然刘邦的寿数未来在你这是稳固的,何妨亲自领兵一发,大司马虽然没老,但留在京中守备后路也不难。”
“事情居然已经如此稳固了吗?我都可以扮一扮李世民了?要不然你还是陪我一趟。”
“陪不了,陪了你的地位就始终立不住,何况我为太子少傅与你舅父母族相抗总是有必要的,哪怕演戏也得演。”
“把韩信拘来会有问题吗?”
此时韩信已经以在京抗拒太子的名义又被削了封户,刘盈又一意怀柔,有韩氏二女在中,那些心慕淮阴侯用兵之能的诸将总还是压制住了。
刘盈当然不是觉得刘邦在京还压制不住此人,不过总是对自己的水平有所不安,于是以中尉之名将其遣出,好在长安两军中与淮阴侯同列之人并不算多,经过军改之后更是分散。
于是黥布谋反之事就此走上了岔路,刘盈倒是要看看这位自承不如刘邦、韩信、彭越的骁将,连大炮都不怕了,怕不怕一个黄口小儿领着韩信彭越二人来战。
刘盈根本就不在意谈论战略以壮军心,而是借发文曹参彭越等人各自将兵,而于军中每事恭问淮阴侯,以严整步伐缓步南下。
行军这种事哪是那么容易被戳破虎皮的呢,虽然韩信不怎么发言,但是消息传出还是将黥布惊跳了起来。
“我本以为上老矣,厌兵,必不能来。
使诸将,诸将独患淮阴、彭越,何止这猝发于内的淮阴与反形毕露的彭越竟直指我而来了呢。”
部下看着这刚杀害了刘贾,举旗造反席卷南方的家伙也是一阵无语,“据传韩氏二女与彭氏女俱在太子宫闱,想那太子无能,母族却是大司马,后族却又有两位大王相抗,这抗衡之势又如何能动摇呢。”
黥布一拍大腿,“正是啊,大司马与楚王梁王俱是一世人杰,若不是皇上病笃,天下将在这几人中决出,我又何必如此之早便举旗呢。
再晚些这场纷争便要没我的份了。
谁能想到这几位眼皮子却也那么浅,不过一后戚便可抚慰了嘛?”
臣下更是无语,“想来三位都不至于满足的,可皇上虽病重却尚在,前时含怒而发已族灭陈豨,如今大王便是要给这三位争夺之前再送上最后一番成就了。”
黥布此时已是焦躁莫名,“想我此番,难道是要如那陈涉吴广一般为王前驱了吗?”
淮南国地处偏僻,所能接收到的消息便是大王最怕的数人中,皇帝确实未能抱病来击,可淮阴侯如今以中尉实际掌管关中兵马,而太子不过是顺道挣一份也不知道有几人信服的威望,梁王彭越,齐相曹参等俱已率兵来执反王之首。
其中黥布更是惶恐,不知道用兵如神的淮阴侯是否会明日便出现在大营之背,或是不知几时便会有大水滔天将己覆灭。
韩信不愿意为前线军阵之事发言刘盈也不管,就这样日日在马车上粘着他要他为自己和留侯等人并实践出磨砺出来的条令发表意见。
便是长乐宫城如何防守,坚城又该如何攻击也不避讳。
把君子可欺之以方用了十成十,扰的淮阴侯头疼不堪。
黏土马赛克搓出来以后,宿营之时也被填充,就靠着太子的命令强行把这人拘来看自己和下属们的军棋推演。
“筑垒推进,步步为营,结硬寨,打呆仗。”
刘盈故意拿出了一套看上去绝对无错却又愚蠢至极的方略。
“太子殿下是来平定淮南国还是来屠灭淮南国的?”
韩信终于忍不住发言。
“就知道岳丈早有计策。”
刘盈打蛇随棍上。
在淮河以南的安徽江苏中南部这片打仗,还要防备湖北的番君,刘盈脑子里固然是一串有名的战事,可这时挺进大别山基本上就是个笑话,还是只能沿淮河一线沿水路跑去打寿春,合肥,可是就算部队队伍严整,火力充沛,早已有了代差,总还是得有套方略的吧。
夏秋之际,安徽多霪雨,无论火器还是弓弩,汉军的优势在相当程度上都被压制了。
可是貌似是韩信的威望太甚,以至于刘盈藏着的雷汞火帽米尼枪居然都没能发挥出来,一路通畅,汉军沿河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