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嬷嬷,你不恨吗?”
行走在这么一座冷清且隐隐透出死气的府邸内,纵然入目所见是最顶尖的物品,但着实让人产生不了多少愉快,甚至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待来至渺无人烟的花园时,杨拓蓦然开口,对走在前方的尉迟炽繁问道。
“你本来出身豪门,祖父尉迟迥是一代名将。
当年,宇文赟之所以将你从宇文温身边夺走,觊觎你年轻时的美色恐怕只是其次。
更多的,是宇文赟看出杨坚势大,以此种方式抬高你祖父尉迟迥的地位,好让尉迟迥在他死后,能与杨坚抗衡,以此种方式保住宇文阐的皇位。”
“尽管,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宇文赟的安排几乎毫无用处。
但,你全家都死在杨坚手里。
只剩下一个妹妹,因年幼被送入宫中,又因被杨坚看中,死在了独孤皇后手里。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你不恨吗?”
杨拓说的这番话,可谓大逆不道,若传扬出去,即便定一个谋反,也不冤枉。
然而,他就这么若无其事的说出来了。
惹得走在他前方的尉迟炽繁脚步一顿,猛然回首;跟在杨拓身后的四剑,更是脸色煞白,本能般握住了剑柄。
“邪帝,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尉迟炽繁注视杨拓的眼神尽是震惊,一字一句道。
杨拓嘴角挂着一抹笑容,波澜不惊道:“当然知道。
这番话要是传出去,最多半个时辰,就会有兵马来抓我。
最多一天之后,我就会成为与窦建德、杜伏威之辈齐名的反贼!
但,尉迟嬷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恨,也不恨!”
见杨拓不似作伪,尉迟炽繁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此话怎讲?”
杨拓追问道。
尉迟炽繁面上浮起浓浓悲哀:“如你所言,妾身全家都死在了杨坚手中,若妾身不恨杨家,恐怕没人相信;不恨者,乱世中,要想活下去,要么如邪帝你一般,拥有一身强横武功,要么登上最高,成为掌握最高权力的人。”
“不错。”
杨拓点头,肯定了尉迟炽繁的说辞。
“但,最高权力固然可以决定无数人的命运,可若无掌握这份权力的能力,也会被权力反噬!”
尉迟炽繁冷笑道:“妾身承认,杨坚的确是一个好皇帝。
但,杨广就不是了。
如今,大隋处处烽火,遍地狼烟,关陇门阀与大隋皇室离心离德。
不知什么时候,杨家就要步北周的后尘,落得个亡国灭家之下场。”
“所以,纠结仇恨毫无意义,妾身只需要努力的活下去,自然可以看到杨家的结局!”
“尉迟嬷嬷,你倒是看得通透。”
杨拓不无惊讶道。
尉迟炽繁摇了摇头,“邪帝,不是我看得通透,而是乐平长公主殿下看得通透。
早在她从皇后变成公主的那一天起,就预料到杨家终有一天会步宇文家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