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阳喜不自胜的回到院中,本来在灶房忙着的哑哥儿探身朝外瞧了一眼,见儿子这般欢喜,心底早有了猜测。
“阿么,桉哥儿应我了,我今儿去杨府告假,顺便再采买些东西回来,咱明儿就寻个媒婆,拿着大雁去程叔家提亲,先将婚事订下来。”王初阳拉着哑哥儿得手,喜得不知该做些什么,“婚事今年先不办,我得在杨府待到年底,可不能让桉哥儿独守空房,明年我就在村里教书了,便将日子定在明年开春。”
哑哥儿连连点头应和,他早就把赵时桉当做自己的儿夫郎在疼,如今他的儿子总算是如愿了。
这时辰快到晌午,哑哥儿摆动着手,安顿王初阳先进屋去,等吃过饭后,他们一家人一起去镇上采买定亲所需的东西,王初阳哪里懂得这些,自然得他和王大壮帮衬着,可不能怠慢了赵时桉。
王大壮自田间回来还没来得及洗手洗脸,就被闻声从屋中出来的王初阳拉到一旁说着话,得知儿子心事如愿,他当然高兴。
“初阳,桉哥儿是我和你阿么看着长大的,咱家不能亏待了他,你瞧着爹出多少彩礼合适?”
这十年间,王大壮未曾敢停下奔波的脚步,一月中外出两回,带的墨条也越来越多,哑哥儿在后山挣的银钱用于维持生计,而他所挣的银钱全部攒了起来,如今虽比不上赵云程,但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
猛然间提到彩礼,王初阳一懵,他还真不曾想过这些:“爹,您觉得咱家该给多少?”
“要爹看,不如就定下九十九两,寓意百里挑一、长长久久。”王大壮这是考虑了很久,才得出这么个吉数。
王初阳揶揄的瞧了王大壮一眼,乐道:“爹,您这是早就想好的吧,百里挑一这些话可不像是能从您口中说出来的。”
“你这孩子!”王大壮被拆穿,瞬间急了眼,“有你这个秀才儿子,你爹我耳濡目染也是会几个词儿的。”
哑哥儿搬出了饭桌,听得王大壮的言语不禁被逗笑,他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让他们赶紧去洗手吃饭。
饭后歇了一阵,王大壮驾着驴车,带着哑哥儿和王初阳去了镇上,提亲所要带的东西可多着呢,需得带九种吉物,虽然农家用不着这般严谨,但他们还是想将这门婚事做的周全些,以表重视。
再回到村子里,已是傍晚,三人特地买了身新衣,明儿穿着去赵家也精神。
王初阳一夜都不曾睡着,脑海中浮过与赵时桉从出生到现在相处的点点滴滴,十几年来,他想迎娶赵时桉的心从未变过,连他都不曾知道自己竟能如此坚定的执着于某件事。
眼瞅着就要天明,王初阳阖上了双眸,努力让自己睡了过去。
翌日的天儿大好,哑哥儿瞅着时辰,和王大壮带着王初阳提着买来的吉物上门去提亲。
“云程,咱俩家就不多说那些场面话了,桉哥儿是我和哑哥儿看着长大的,既然两个孩子都有这意思,咱就替他们张罗起来。”王大壮朝着坐在主位上的赵云程开门见山道,“你和其哥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自会给孩子们安排上。”
赵云程提起茶壶给王大壮倒了杯水:“你们一家可真是急性子,昨日桉哥儿才和初阳言语了一句,今儿就提着东西上门了。”
“初阳等这一日可等了好几年了,自然是要赶早来。”王大壮笑意不减,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徐言其抿嘴笑着:“我和云程没什么要求,两个孩子过好日子比什么都强,你们前年连新院儿都盖好了,还特地选了离我们近的地盘儿,这份重视我们都看在眼里呢。”
赵时桉知晓王大壮一家是因何事过来,羞得躲进厢房和高宴清做伴儿。
虽然两家相熟,但这婚事还是得按规矩办,赵云程递上了赵时桉的生辰八字,让王大壮拿去合日子。
王初阳只和杨府告了一日的假,明儿还得早起赶去镇上,回去时他让王大壮和哑哥儿先出了院门,特地到厢房寻了赵时桉,言说了几句话。
赵时泽和赵时奕昨日过了晌儿,被赵云程驾车送去了镇上学院,若要是在家中,看到这般情形,还指不定说着什么话来调侃赵时桉呢。
待王初阳离去后,徐言其把赵时桉叫到了身边儿,早几年他和赵云程在镇上开了一家糕点铺,由李元当管事照应着,如今赵时桉快要出嫁,他想着将这个铺子作为陪嫁,交给赵时桉自己打理。
“这间铺子,还是我和你爹瞧你打小爱吃糕点,才琢磨开起来的,原本就想着将来交到你手里的。”
“阿么,你别这么说,说得我好像就是个馋猫。”赵时桉忸怩的挽起了徐言其的胳膊,皱起脸来道。
徐言其笑出声来,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你不是馋猫谁是?小时候去镇上,每次缠着你爹买零嘴的是谁啊?”
“阿么!”赵时桉摇着徐言其的臂膀,扭捏着不肯承认。
高宴清迈进屋子,刚好看到了这一幕,调笑着赵时桉都快出嫁了,还朝着阿么撒娇。
“在我爹和阿么的眼里,不管我出不出嫁、多大年纪,都是他们的小孩儿。”赵时桉亲昵的靠在徐言其的肩膀上,仰着脸道。
徐言其宠溺的理了理赵时桉的丝,招呼高宴清在炕上坐下。
赵云程去了田里转了一圈,如今王大壮和王大刚都小有家底,田间的活儿便雇了别人来做,他时不时到地头看上一眼就成。
夜里,徐言其躺在炕上,和赵云程商量起自家两个小子的事儿,有他流配的身份连累,赵时泽和赵时奕考取不了功名,赵云程固执的送他们去学院,只不过是想让他们识字知礼,以后走的路能广一些,虽然他们的家业足以支撑起他们日后的生计,可将来的事儿谁又能说的准,自身有本事比什么都强。
“时泽今年十四,再过五六年就该讨媳妇了,你打算让他做点儿啥?”
“时泽性子跳脱,不如时奕稳重,生意上的事儿我还真担心他做不好。”赵云程叹了一声,“先睡吧,等这俩小子休旬假回来,我和他们唠唠。”
徐言其颔,枕在赵云程的肩窝阖上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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