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已过天晴日暖,苏堤湖东畔映着远处青山翠影,显得春色万分。
今个儿是十廊画舫开赛的日子,苏堤东湖面上碧波荡漾,几艘花船从远处驶来,船上丝绸彩灯装饰,梁顶上漆着黄漆,有的船柱雕龙画凤显得栩栩如生,有的船尾刻着仙云麟兽喜庆祥和,船中似有似无传出几缕渺渺琴音,这苏州雾霭朦胧的湖堤东畔,在这一天像是人间仙境,妙趣横生。
不过日出,湖上十廊中已有三廊坐满了人,都等着今日这五年一度的盛会。
凤仙楼的花船早早便到了廊侧,船中有几位描妆手艺极好的娘子,此时正给陆子虞细细刮面,待面容刮了个干净才涂上蜜粉,淡扫娥眉,本就狭长的媚眼,眼尾用了胭脂晕了斜红妆更让人看着妖冶了三分,薄唇抿了口脂似是海棠花开。青丝束起佩上流苏金冠半遮了芙蓉面,湖上春风浮起,流苏相碰之声脆如银铃,让人听了心神喜悦。
妆娘待画好了,把屏风撤下,领着陆子虞来到舫中凤仙楼众花娘子的面前,花娘子们见状各个美目带着羡意的瞧着她。
“娘子们还可满意?这罂娘子是老身这辈子所见最是颜色好的姑娘,此次咱们画舫比试定能得了魁首。”这妆娘面上很是得意,嘴也是甜的很,可这说的却是实话,不曾卖假。
“你今个儿这嘴怎么像是抹了蜜,婉娘快赏了这妆娘子”凤仙娘子知晓罂娘自有
倾城之姿,只是没想到今这么一盛装打扮更显得风姿绰约,楚楚动人。心中本就喜,再一听这妆娘一早说了吉利话,便让婉娘厚厚打赏一番。
几位妆娘子接过赏钱,高兴地合不拢嘴,委身一施礼出了舫舱。
“姐妹们,快瞧咱们罂娘子像是仙女下了凡尘般,不知这位仙子准备在这凡间待到几何呢?”桃娘本性子活跳,瞧着罂娘打扮一番貌似娇娥,便忍不住张口打趣。
陆子虞面颊一热带了几分羞欲之色,眼波流转糯糯开口:“姐姐们,快别取笑罂娘。”
凤仙楼众娘子今个都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快意,这时只听舫外传来一娇声“呦,这不是上次画舫比试的时候死了人的凤仙楼?怎的与我绾香楼画舫相接,真是好不晦气。”
廊边停船的位置本有几丈的宽敞,不会出现画舫相连的事情,但是一听自家花船一侧停的是绾香楼的花船,便是知晓对方是故意而为之。
凤仙楼众娘子本是高兴的,一听这绾香楼的名字不由面露愤色,想起了兰娘的事。不少娘子想出舱争辩,但却被陆子虞拦了下来:“眼下比试将至,若是这时候吵了起来,恐叫人说咱凤仙楼失了风度。”
此话一出,凤仙楼娘子们才压下了愤恨只在舱内碎语大骂。
陆子虞眼中寒光闪过:“落宁,你去舱外回了绾香楼的话,就说我凤仙楼能和绾香楼的姐妹相挨着欢喜急了,待
比试末了,再好好招待一番。”
“好好招待”这四字陆子虞说的极重,落宁心知这绾香楼怕是这盛会结束后凶多吉少了,对着自家小姐应了声,便出了舫舱去回话。
“各花船娘子抓阄了,抓阄了。”廊上有一小厮怀中抱着一抓阄的瓷器在各舫舱门口叫着。
陆子虞戴了帷帽,从瓷器中捏了一纸团返回舱中,凤仙楼娘子们涌上来忙问:“多少号码?快打开看看。”
纸团打开,摊在陆子虞掌心只见上面写着一个“拾”,末位。
“真是上天眷顾罂娘,此番我凤仙楼夺魁定是志在必得”凤仙娘子瞧见号是最末,脸上大喜,拿起折扇悠哉悠哉的扇着香风。
苏州城中,茯筠和九皇子瀛夙所住的客栈一早掌柜便来告知,说是今天店中不备膳食,若是客官需要用膳可到街上铺子里看看。
茯筠问起缘由店家解释道:“今个是五年一度的花船盛会,不少苏州城的百姓都前去观赏此会,这十廊画舫会上,不仅能看各州花船娘子的风姿,还能瞧见苏州城里贵族小姐的芳容,说不定还可以遇见不少有名的文人墨客。”
茯筠听后动心之及,本就觉得来这苏州城什么都干不了,甚是无趣,一听有此等盛会迫不及的想腾了云赶过去,便忙跑回房中把店家的一番话对着自家主子说了出口。
瀛夙正低头作画,自从前几日他做了那春梦总是心神不宁,需在静心作
画时才觉得安心,听了茯筠说要去看什么花船盛会,只吐二字:“不去。”
茯筠面上失望,可还是动心,轻声嘟囔:“听说水墨大家王宗申前几日便来了苏州城,就是为了看这花船比试的,而且今年在这苏州举行,说不定苏州刺史也会前期观赏,主子前去说不定能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瀛夙终抬起头,凤目上眉毛一挑眼中似有了波动:“你上一句说的什么?”
茯筠一看主子来了兴趣,忙想了一下回话:“苏州刺史会。。。”
话还没说完,便被瀛夙打断了去:“再上一句!”
“书墨大家王宗,。。。”
“不是,再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