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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农闲,加之连绵落雨天,理所当然成为难得的清闲日子。
刚吃过早餐,天上仍然飘着毛毛细雨。
庶盶陪着孩子正在一张大方桌上翻阅书画,突然一大群近邻亲友鱼贯而来。
正在招呼之际,见岳父也随即进入,庶盶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企图找人劝解说服本人,目的还是不让带走孩子。
自己还在尽量避免数落岳父母的不是,现在倒是他们极力想在大众广庭中听听自己的错误行径了,可本人尚且保持着高度节制呢。
庶盶一时怒火中烧,拍案而起,吓得孩子瞪起惊恐大眼四顾,张开嘴巴数度只差没有哭出声来。
庶盶安抚着孩子,气愤道:“岂有此理,简直是荒唐透顶!”
岳父也不失时机、高声大喉咙道:“你在这么多长辈面前,居然拍桌子扬板凳,还有没有老少规矩,成何体统?”
没想到岳父这次还真会抢占道理,庶盶瞬间也是深感无言应对,但绝不能丧失道义的制高点。
庶盶凭借摇晃、安抚孩子的机会,起身离开座位,紧急开动脑筋。
自己被无限期剥夺合法权益,当然不缺义正言辞:“时至今日,拍桌子扬板凳,恐怕算是最轻的了。
我首先要问问你,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今天,当着这么多亲友长辈们的面,你必须给我一个明确交代。”
“是你的,孩子是你的,没有哪个说不是你的。”
“既然孩子是我的,那我又要请问,本人现在还是不是一个大活人啊?咹?既然孩子的亲爹还是个大活人,这天底下究竟还有哪个狂妄到无法无天地步,胆敢对孩子的去留问题说三道四?是你岳父大人吗?还是另有其人?你说出来让我听听,或者是站出来让我看看!”
岳父愣在当地一时无言以对,庶盶抓住时机:“拿孩子的亲生父亲,不当一个大活人看待,说轻了叫侵犯他人合法权益,往重里说就叫良心溟灭、伤天害理。
若还要一意孤行,就叫丧心病狂,国法不容,天理不容。
果真到了天公发怒、人神共愤那一刻,你吃得消吗?
“按道理说,我要带走自己的亲生骨肉,需要和哪个商量?可转眼大半年了,还企图拿我这个孩子的亲爹,当作面团疙瘩,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事情已闹到这步天地,我拍桌子扬板凳,算不算是最轻的一起?若还要长此以往,难道拍桌子扬板凳,就能了事大吉?你的这种想法,未免太天真、太幼稚了吧?”
一行众亲友鸦雀无声。
小睿的堂舅拿出烟卷敬烟,首先递给庶盶一支。
庶盶立即一改严肃姿态,接过香烟,随即一手举起孩子,一手掏出打火机给大家点烟。
经过好一阵子的悄无声息,岳父终于发声道:“你要是把孩子带走,你是把他养不活的啊。”
“笑话,你该不会说连我都是你们养活的吧?或者说我本人离开你们都会被饿死吧?”
岳父又经过一阵沉默后说:“直说了吧,你把孩子留在这里由我们两个老的照看,你安心去找钱,起码还能够把你们箍成一个家。
你要是把孩子一带走,你们这个家就直接散了啊。”
总算是去掉虚伪面纱,说出了一句真心话。
威胁自己与晓晖家庭的根本原因,是在寥寥无几的骨肉同胞成员中拉帮结派、占山为王,只会“槽里无食猪唝猪”
——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如此败絮其内的不良家风,这才是破坏我家庭团结的根本症结。
任何的來因去果,都是由多方面因素演化而来,所谓料事如神和不谙世事的区别,不过是单一面和全方面认识不同的区别。
然而,还得顾忌岳父母的情面,语言需要委婉甚至转弯抹角,这个道理就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
在当前这种场合下,切忌长篇大论,当言简意赅才是正途。
略加思索,庶盶以平和语气说:“我早已表明,对二老的好意是心存感激。
否则,今天的境遇恐怕在半年之前就出现了。
现在的关键,是要为孩子的成长、学习创造一个更加良好的环境条件。
所谓‘养子不教父之过’,能不能确保孩子成才,是一个父亲必须担当的根本责任,而不是晓晖或者你们外公外婆能够担当得起的担子。
不能确保孩子成才,背负骂名的不是晓晖和你们。
“所以,为孩子提供更加良好的成长环境条件,是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
至于说家庭问题,那只能退居其次。
在孩子何去何从的问题上,我可以拿出足够的耐心同你们商量,但如果始终商量不出有利于孩子成长的结果来,我最终只能独断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