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了中秋。
刑部那边的人终于传来消息,是那晚刺杀谢容的黑衣人背后的主谋抓到了。
此人姓孙,曾是谢容的一个小手下,如今在军营中任职副尉。
据孙副尉口供,他以前在军中只是个小小的兵卒队长,一次犯了错,曾被还是少年时的谢将军处罚打压,心怀私人怨恨,如今他活着归京便想杀了他解恨。
顾氏一颗心悬悬落落:“那什么孙副尉,真是害你的真凶?”
谢容不提其它,只说:“刑部断的案子自然是凿凿有据,如今主谋已服罪,您日后不必再为我担心受怕。”
顾氏这才稍稍安了心。
“我原本是想着咱们一家人去天山寺拜佛,自遇刺后一事我就不敢让你出门。”
“既然现在抓到了真凶,危险解除,娘还是想带你去天山寺让那慈清禅师给你做法消灾求平安,这两年我常常去那寺里祈福,如今你平安回来,若能跟我去寺里还个愿也是好的!”
谢容轻一点头:“可以,母亲安排就好。”
“好,好!”
多日来担惊受怕,如今顾氏心气总算开阔高兴了些:“正好呀,据说那寺庙的送子观音也特灵验,让谢韫夫妻俩一起,拜那观音给咱们谢家添个大胖孙!”
谢容听此扯扯唇一笑置之,未再接话。
空气就这么陡然安静了下去。
顾氏猛地一惊,脸上笑容当即都有些僵硬。
坏了坏了。这……
顾氏拿眼暗暗打量了面前的儿子。
他坐于桌前,一身金线暗纹的玄黑衣袍,衬得脸庞凌厉深邃,身上笼着层令人唇齿发寒的压迫感。
但见他薄红的唇角淡抿,伸手端过桌上的茶杯,低眉,饮了口茶水,面上神情淡淡,辨不出什么喜怒。
顾氏心下一松。
谢容失忆了,不记得锦宁,过去那些情意自然也随之忘却。
想来那事是瞒不住也无需瞒,只深入打听打听就能得知一二,何况是心思深沉的谢容,恐是早知道谢韫的夫人曾是自己的未婚妻。
再说他如今不闻不问,分明是不在意的模样。
顾氏想通后,又莫名觉得不安,遂略一想过后,试探道:“你如今回来已是二十有一,也该娶亲了,娘这边先给你挑出些配得上咱们家的世家大户女子,过后再由你相看相看,若有能合你眼的自然是最好。你说呢?”
搁下茶盏,谢容起身。
“母亲能相看上的定然已是极好,娶亲一事全凭您做主,日后亦不必来询问我的意见。”
说罢。
谢容告退一声,折身离开。
娶亲生子,是为传承。
这是他作为家族嫡子需担的责任。
至于娶谁……那便无所谓之了。
总不能是那个嫁了谢韫的。
难不成要他娶好友的女人?!
谢韫活得好好的,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死……
谢容赫然一顿步,眸眼幽暗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在想些什么?!
“将军……?”等在院外的部下卫承,惊见走来的谢容突然停了步,表情还变得非常……诡谲瘆人?
谢容回神,压下心头浮现的那点荒谬情绪,淡着脸径直往前走。
卫承跟上,低道:“孙副尉认罪的口供还未知真假,属下派人过去已来不及,那孙副尉已经死在虐刑中。”
谢容冷嗤:“一个乱人耳目的替罪羊罢了,不用再管。”
“是。”卫承说,“还有一事,属下寻到了夜影卫的踪迹。”
谢容轻蹙眉:“什么夜影卫?”
卫承略一顿,表情闪过些尴尬。
“夜影卫是将军您出征前,留在京城用来监视……咳,是保,保护方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