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眼神暗了暗,嗓音平静:“正因失忆,才难保他不会被别国利用,谁也不知他那两年经历过什么。”
锦宁一愣,倒是没想过这个角度。
“何况,若真是被栽赃陷害,若其身正,朝廷自会查清楚还他一个清白,”谢韫柔和了些声音,叹道,“我也信阿弟的为人,可他竟率先逃出了京,甘愿落为通缉逃犯,未必不是因为心虚。”
锦宁垂下了眼,不想再说话。
倒不是信了谢韫,信谁也都不重要,她一个蚂蚁似的小人物也撼动不了君王令,只能暗暗祈祷老天爷公平些,让坏蛋短命,好人洗冤长命。
她侧躺着是要睡觉的样子,谢韫从后拥着她,安抚道:“无论无何,以阿弟的本事,定能保顾伯母安然无事,天下之大,自有他们容身之处,别担心了,嗯?”
锦宁应了声就闭上了眼。
谢韫也没再多说,抱着她入睡。
……
隔日,谢韫不在,一行队伍忽而闯进了府里。
只见为首之人亮出一个金色长形令牌,守在院门的侍卫面色微变,片刻犹豫后还是恭敬让了行。
彼时锦宁正拿着小锄头在池塘边的小园子里翻土,她整日待在院里实在太憋闷,心情又不好,快要整出抑郁了,需要找点事做。
她本来想养花,可没那个手艺,在现代养个多肉都能给养死,就让秋月弄来了些葱和青菜种子,她翻翻土就可以撒种子了。
闯进来的一行人中,那为首的男人目光扫视一圈,落在锦宁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笑道:
“不愧是谢大人心爱的夫人,果真和京中一般的贵女不同。”男人细细瘦瘦的,嗓音很是尖细阴柔,让人莫名起鸡皮疙瘩。
锦宁觉得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在阴阳自己。
她放下锄头,站起身来警惕道:“你们是谁?”
男人道:“夫人莫怕,我是奉了谢大人的命令来接您出府。”
这人不可能是谢韫派来的。
锦宁默默捡起了小锄头抵在身前。“我哪也不去。”
那男人尖声吩咐了句‘那就得罪了,只能蛮力请夫人走一遭了’,身后便有两个禁卫上前挥落她的锄头,一左一右将人携了起来。
秋月和几个丫鬟见此慌忙来阻止,轻易就被拦下,守在暗处的暗卫也欲要动身,却被暗卫为首之人权衡几番按下来,随即跃身消失在原地,去宫中先与谢韫通报。
锦宁被人架着实在有损尊严,踢着两条腿怒了声喊:“好好好!我自己走!放开我!”
阴柔男子点了头,禁卫便将她放下。
锦宁乖乖跟他们走,心里有了些数,学着那男子打量她时也上下打量他,说道:“我看你和京中一般贵男不太一样呢,你是……太监?!”
说话时,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他的裆部。
太监嘘嘘正常吗?
男子嘴角轻轻一抽,瞥她一眼也不回答。
锦宁心道那就没错了,这不男不女是个没小牛牛的,而没牛牛的男人产源地必然是皇宫,也就是新帝派来的。
她有点害怕还担心谢韫,难道是他得罪了新帝?
锦宁被请上了一辆马车,好不容易从府中透透气,转而又被关进了另一座牢笼。她进来时视野身体都自由,看清了这座新的牢笼比谢府要大上几倍,风景也极美堪似现代园林,应该是皇帝平日出来游玩住的地方。
锦宁并未被禁足,她可以在这庄园里随意行走,只不过到哪身后都跟着几个禁卫军。
她索性哪也不去,把人赶走自己待在屋里,又焦躁地来回踱步。
这神经皇帝是想做什么?
直到了暮色渐起,外面有人敲门送晚饭过来,她哪里有胃口吃,不过还是接过了食盒。
等禁卫军走后。
锦宁放下食盒,小跑到窗前,慢慢推开了通至外面的窗,撸了撸袖子爬了上去。
她从窗口跳下来,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还松了口气,下一刻迎面就出现两个禁卫。
锦宁便撒腿往另个方向跑,一时太急不妨踩到了裙摆,将要摔倒时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中华民族儿女刻骨的礼貌让她在这种情况也下意识要来声谢谢。
一抬头却发现对方也是个披着轻甲的禁卫,‘谢谢’哽在喉间,她吓得一激灵,挣脱出来踉踉跄跄地往后退,这时后面的两个禁卫也追了过来。
锦宁进退两难,仰泪往苍天。
最后手帕一抹泪,面无表情地闭上眼一屁股坐在地上,摆烂不动了。
累了烦了,爱咋咋。
她淡定优雅地等待着被禁卫一左一右架回去,却是听到了两道吃痛闷哼、跟着重物摔地声。
锦宁猛地睁开眼,看到离她不远的地上躺着两个生死不明的禁卫。
她脑子一片混沌,没反应过来之际,翻地时沾了些泥土的雪白脸蛋被对方掌心捏着,缓缓朝右侧掰过去。
身披轻甲的高大禁卫半蹲在她身旁,阒黑的眸看着她,略粗糙的指腹轻蹭掉她颊边的泥,开口的薄冷嗓音让锦宁熟悉的耳朵发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