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遣北钦差办事不力?!哪来的毛头小子,你可知道本次去北方的大人是哪位!圣上便是为了防止你所说的情况发生,派遣了朝中最清廉的监察大夫去的。”有一个前排的官员出声。
楼谪奇怪地看了那出头的官员一眼,不是,古人都这般沉不住气吗?
“下官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说了一下可能而已,既然是诚心想解决北方疫病问题,那自然该上下一心,共同应对,疫病一直在蔓延是事实,而大人所言的清廉确实看不见摸不着的事,一个人有能与否,应该看其行而非听人言。”
楼谪保持着作揖的姿势,说的话却隐露锋芒,急得林永安都想扒拉他了,他一个七品官,怎么还跟几个三品往上的官员针尖对麦芒起来了。
“好一个看其行而非听人言,楼议郎,你说此事如何解决。”赵为笑着问道。
“臣斗胆建议严查,此前多次拨款是否落在实处,物资是否到位,当地官员们是否全力支持救疫人物的开展都得一一核实,必以严惩,北方在疫病中死去的百姓难以安息啊。”楼谪恳切道。
“楼议郎真是年岁轻,一一排查,你这话说着容易,做起来何其困难,光是今年灾害,国库开了几次,如今若因为你一人臆断行事,又得耗费多少精力耗费多少人力,楼议郎可曾想过?思量事情如此顾虑不周,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吧。”
那人刚被楼谪刺了一下,立刻见缝插针地回击道。
赵为的笑容淡了淡,这话显然不仅仅是对楼谪一人在说。
“事情难做便不做了吗?如果尚书大人所谓的顾虑周全是这般逃避的鼠辈行为,那恕下官无法苟同,事情越难做,说明其中的问题越大,想要朝政清,藏污纳垢之事必须解决,从自身做起,清查百官资产,自然便是越查也有了,后续款项也就不必担心了。”
楼谪的话如同平静湖面砸进了一块地雷。
朝堂哗然炸开了锅。
一堆人反驳楼谪,都被楼谪笑眯眯地顶了回去,“怎么大人这么紧张?有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荒唐,荒唐啊皇上,奉议郎这小儿在朝堂上对百官如此不敬,完全没把朝堂的纪律放在眼里啊?!”户部尚书忙喊皇上,谁都知道户部的差事最肥美,若真彻查他铁定第一个遭殃。
赵为笑了笑,“爱卿这是什么话,早朝不就是给百官畅所欲言,为国出力的地方吗,朕倒觉得楼议郎的主意不错,择日不如撞日……”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北方疫病,凡事还得有个轻重缓急。”沉默良久的吴丞相突然出声。
被打断赵为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说,“丞相说的是,还是先查派遣去北方支援的那批人吧,沿路的官吏也要查查,朕倒是要看看朕拨的款项到哪去了?!”
这次早朝开了许久,下朝后,楼谪准备打道回府,又被一个人拦住,“奉议郎!”
几个年轻俊郎的男子一起走来,林永安在旁边飞快地小声介绍着那几位是谁。
楼谪恭敬地躬身行礼,“几位皇子好。”
“实在是巧啊,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首先开口的是已经封王的二皇子赵成敖。
楼谪对这几个人并没什么印象,但光猜测也猜到是昨日在东来顺酒楼看见他了,赵成敖接下来的话坐实了他的猜想。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新上任的奉议郎,我们昨日还在东来顺酒楼跟令夫郎相谈甚欢,本王还邀请他有空带家人来马场玩呢。”
楼谪受宠若惊,“下官初来乍到,没想到昨日竟有缘与二皇子殿下相逢,失敬失敬。”
“奉议郎不必拘束,这缘分一事便是这般奇妙,刚好本王对你们安陵的风光很是好奇,不若去本王府上闲谈几句,刚好尝尝本王才向父皇讨的佳酿。”赵成敖热情地邀请道。
“倒是有趣,昨日四弟跟人讲安陵风光时,倒没见你好奇,现在装什么腔。”旁边的三皇子赵宁皓嗤笑了一声,然后又对楼谪道,
“本宫今日听楼议郎在朝堂之上的见解,应当不是什么爱附庸风雅的庸俗之辈,本宫欣赏你这样的务实之人,倒不如来我宫中探讨一下北方疫病情况,本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好让奉议郎不再面临今日说错话的场面。”赵宁皓体贴地邀请道。
他说错话了吗?楼谪礼貌微笑,刚准备开口,又被后面一位皇子打断了,“三哥,你这说的就不对了,刚刚楼议郎说的建议,本宫觉得都有道理啊,哪里错了?”
赵安平笑眯眯道,冲着楼谪友善地点了点头,“真是巧啊,昨日在酒楼的那位是楼议郎的夫郎?谈吐文采很是出众,本宫还从未见过这般特别的哥儿,与他畅聊了两句,原是楼议郎院中的人,难怪这么优秀,楼议郎不仅政事上见解非凡,宅院也治理有方。”
一看就是做过功课的,知道楼谪和夫郎感情正浓,借着夸奖柳绵的由头拉近关系。
楼谪稀奇地看了眼前人一眼,要不说这赵安平是程逍年的前世呢,虽然现在人还年轻稚嫩,但话语间根深蒂固的思想还是一模一样,都认为哥儿女子是夫婿的附属品,哪怕再优秀也不过是仰仗夫婿。
想到原著里程逍年竟然和前世的自己在一起了,楼谪就忍不住更奇怪地瞧了赵安平两眼。
赵安平还洋洋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以为自己说到楼谪心坎上了。
他们都老大不小了,赵为迟迟不立储他们也着急,再加上顶头的老大成日乐呵呵的,也不像对皇位有兴趣,各位皇子各怀鬼胎,虽然朝中世家力量依然很大,偏赵为也是个有能力的,并非什么傀儡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