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因只看了一眼,胸口就有种窒闷感,浑身更是出了一层湿汗。
腥气袭上喉腔,她知道自己是被震伤了。
阿因重新垂下眼睑,鸦青浓睫轻颤,雪色的脸颊一片苍白,纤薄的身子瑟瑟轻抖着,像是细雨微蒙中枝头被雨水打湿的海棠,是黯淡天光下唯一的一抹艳色。
湿漉轻颤间,那份纤秾靡艳愈发透出一股子惹人怜爱的娇柔来。
阿因不清楚自己如今的模样,也看不到澹台上泇的神色,却感觉下颌上的手指在一阵轻而缓的摩挲后松开了。
她微微松了口气。这里与原身记忆中的不同,阿因归结于澹台上泇太敏感了。他一生都在追逐极致的力量,却并非是追求强大本身,而是出于好奇。
没错,一切都是出于好奇。
澹台上泇认为,只有站得足够高,才能看得足够远。
所以他要看到最广最远的风景,就要站到极致的高处。
最后会一剑捅破界膜穹顶,也是走到极致后这个世界让他觉得无聊了。
他觉得其上还有攀升的路径,但是这方世界阻碍了他前进的路。
既然是阻碍,铲除就好了。
很简单的逻辑,就如同他在人世时从寒家举子,一步步成为权倾朝野执掌生杀的摄政王,那些和他作对的,妨碍他往上爬的,都成了死人。
澹台上泇的好奇心无与伦比,也极度敏锐。
尽管阿因和原身是平等交易,在契约下和夺舍有本质上的不同,这具身体由她掌控并不会有丝毫妨碍滞涩,如果她不主动显露,即使是这方小世界的意识也不会看出这具壳子里换了个人。
但阿因仍旧不敢大意。
她小心收敛着自己的气息,做出最为贴合合理的反应。
澹台上泇的手指松开她的下颌,但她被禁锢着无法动弹,仍旧不得不保持着上抬下巴的姿势,细白的颈项绷紧上扬,如同献祭一般,犹然让人生出一股将其禁锢攀折的掌控感。
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阿因手心洇出一层湿汗,但她知晓,魔身的澹台上泇虽然嗜杀暴戾,但只要不碍着他的眼,或是握有他需要的东西,他都不屑投以一瞥。
尤其是蝼蚁般的弱者。
何况造成如今境况的,也是这具身体血缘上的父亲——林家主。
这仇肯定是要报的。
但不急,慢慢来。
这时,头顶传来一声嗤笑。
“呵,林家主便送给本尊一尊不会动不会笑的人偶么?还真是好诚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