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上泇轻咦了声,有些意外。
他敛了身上外泄的气势,看着阶下的少女,浓郁的紫色眼瞳里含了一抹兴致。
阿因轻轻松了口气,咽下口腔里的血腥气,平复因身体受损有些急促的呼吸。
对着高台上男人半垂的紫色眼瞳,用极慢的语速几乎是一字一句阐述,“尊、尊上,林成茗将我献给您,是为了讨好您从您这里获得好处。您与其把那些好处给他,给结了怨的林家,不如给、我。”
林成茗正是林家主的名字。
澹台上泇看着几步之隔外身形单薄却脊背挺直的少女,目光扫过一旁无法动弹眼珠子似都要瞪出来的林家主,眉梢微挑,哼出一个单字,“哦?”
阿因看着这人眼里愈发浓郁的兴致,轻轻吸了口气,组织措辞,道,“林成茗待我和娘亲并不好,我并不将他当作父亲,林家与我也没有什么香火情。林成茗前些时日还在为我别摸夫婿,将我当作货物一般待价而沽,今日便将我送于尊上,不过是看尊上地位更高,更值得拉拢。他这般待我,我肯定心里有怨,但若是我自己将自己献给尊上,却是心甘情愿。我知己身单薄,两者与尊上并无甚区别,但比起整日愁眉苦脸以泪洗面,尊上总愿意看见一个欢欢喜喜的……”
说道这里,她咬了咬唇,后面的字蚊蝇般咽进了口舌。
澹台上泇对这番言辞不置可否,却饶有趣味地追问面前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后颈的小姑娘,“的什么?因儿怎么不说出来?”
小姑娘只得闭上眼,颤着眼睫补上未说完的话,“的……枕边人。”
既是怕,也是羞。
生在修真界,炉鼎的用途,便是如林因这样十几年离群索居的小姑娘,也是知晓一二的。
她身体簌簌轻颤着,声音也发着抖,看来真是怕极了,语气却坚定。
澹台上泇眼里的兴味愈浓,就没纠正什么,只问道,“因儿将自己送给本尊,牺牲这么大,可想要什么?”
面前的少女似乎也镇定了些,重新抬起头,摇头细细慢慢地道,“尊、上若能允诺我,我便心满意足,不求其他什么了。”
“这样啊……”澹台上泇环顾一圈惊惶的林家人,慢慢摩梭着拇指指骨,忽然问道,“因儿不想本尊直接杀了这群人给你报仇么?”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低低的,像是响在耳边的魔鬼的诱哄,“林家这般待因儿不好,因儿不恨?杀了这些人,于本尊便是眨眼的功夫,尚不如捏死一只蝼蚁来得简便。因儿可要……试一试?”
阿因:“……”
她眼中似有迟疑之色,抿了抿唇,仍旧慢慢道,“尊、上好意,小女心领,但与我有仇之人是林成茗和他的妻子儿女。”
她顿了下,眼睫颤动间却是低声道,“……何、况这般仇恨,还需得亲手报了才是、是。”
“倒也是。”
“当啷!”
澹台上泇附和了一声,掌心轻轻一攥,一位林家修士背后的长剑便被凭空摄入他手中,那几根惨白修长的指节握住剑柄,宽大的玄黑袖袍轻轻一甩,一抹寒光掠过。
下一刻,长剑便落在了阶下少女脚边。
艳丽的水红色裙摆被风扬起轻轻柔柔拂过剑身,似乎也增添了几分嗜人的诡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