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肃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照片,是他俩领完证后随便在路边拍的张合照,林木寒神情严肃,压着嘴角盯着镜头,身子和脑袋却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韩清肃要笑不笑地搂着林木寒,十分地潇洒无所谓。
“他这些年——”韩清肃心情忽然有些复杂,“过得挺不好?”
“也说不上不好,反正大家都是无情的赚钱机器,他拿钱最多。”顾万青说,“逢年过节我好歹还能带发发回福利院看看,我之前谈着对象有时候也顾不上他,他没事儿就自己加班,加狠了就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住上两天,烧糊涂了喝醉了就会抱着你的照片躲进被子里哭,让人看着挺不是个滋味。”
“你给他抖搂出来,不怕他揍你?”韩清肃把相框放回桌子上,揶揄道。
顾万青笑道:“他又不是没揍过,我就是觉得现在真的挺好的,起码有个人真心疼他。”
韩清肃弹了弹照片里林木寒的脑门儿:“啧。”
“韩总,你忙,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顾万青该点的都点了,礼貌退场,结果刚走到门口,忽然被韩清肃喊住。
“那什么。”韩清肃清了清嗓子,“虽然领了证,但仪式还是得有,他不喜欢大操大办太过隆重的,到时候家人朋友咱们几个聚一聚就行,他这边伴郎除了你是不是还得再找一个?”
顾万青有点诧异地转头:“啊。”
“顾发发行吗?”韩清肃问。
顾万青沉默了一瞬:“郝杰还没结婚,找他来就行。”
“哦。”韩清肃从靠着桌子变成了直起身子,他说,“这事儿先别和林木寒说,你心里有个数就行。”
顾万青点了点头:“明白。”
“谢了。”韩清肃指了指楼上,“我是说办公室和花园的事儿。”
“客气了,都是一家人。”顾万青笑了笑,推门走了。
韩清肃摸了摸鼻子,有点儿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有点酸涩又软和的疼,乱糟糟的和别的情绪缠绕在一起,像那天晚上在芜城的树底下,天上飘着潮湿的雨丝,林木寒坐到他身边,凑过来给他点了根烟,他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林木寒身体的温度,没着没落的忽然就觉得安心了。
他知道林木寒肯定会把自己捡回家,不会让他淋上一夜的雨。
韩清肃盯着对面那片淡绿色的墙发了许久的愣,摸出手机想给林木寒发消息,又想打视频,但他又想了想,把手机一揣,直接跑下了楼。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林木寒刚挂上吊瓶,正准备看看新闻放松一下,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然后就看见韩清肃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头发和风衣都被打湿了一些,让大少爷看起来非常有失风度。
他也就去上班了一个半小时,林木寒看到人愣了一下:“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啊。”韩清肃拍了拍肩膀上的水,抬起另一只手里拿的东西,“我忽然想起你还没吃早饭,我就给你带一份过来。”
看上去像从路边摊匆忙买的粥,用透明的塑料碗盖着,因为太烫,外面那层塑料袋里都蒙上了层雾气。
林木寒刚喝完护士静心搭配的营养早餐,顿了顿:“行,我等会儿喝了。”
韩清肃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脱了外套坐在林木寒床边,打开那碗粥用塑料小勺搅了搅,就在林木寒以为他要喂给自己的时候,这家伙自己喝了。
林木寒疑惑地看着他。
韩清肃没搭理他,坐在床边自顾自把一碗粥全都喝进了肚子里,优雅地抹了抹嘴,把空了的塑料碗连着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里,拍了拍他的头:“好好休息,走了。”
然后就带着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木寒:“?”
简直莫名其妙。
不过他转念一想,上班哪有不疯的,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他哥好歹没撂挑子不干。
手机响起了一声提示音。
林木寒打开,是韩清肃发过来的一张照片,应该是在医院的草坪上,两条蚯蚓在烂泥巴里纠缠在一起,谁也爬不出来,放大的画面莫名地有些惊悚和恶心。
林木寒有点搞不清楚他哥发这个干嘛,扫视了一眼周围,瞥见了旁边的垃圾桶,咔嚓一张给他发去了那桶垃圾,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
“神经病啊。”
其妙
鉴于韩清肃表现良好,林木寒在医院修养了一个星期。
顾万青来探望他的时候,他们家林总正在吃一盘黑漆漆的抽象物质,顾万青愕然:“你在吃什么玩意儿?”
林木寒面不改色的往嘴里松了一口:“韩清肃自创的疗养餐,里面加了黑松露,鹅肝,还有什么什么油什么脂,以及半个鸡蛋黄和半个鸭蛋清。”
顾万青看他又吃了一口,同情道:“你受苦了。”
“挺好吃的。”林木寒朝他举起了勺子,“尝尝?”
“不不不。”顾万青一边拒绝一边往后退了半步,“韩哥呢?”
“去办出院手续了。”林木寒说。
“这么周到?”顾万青诧异,毕竟这种小事让助理去办就行。
“刚才护士进来说最好家属去办理,他就上劲了,恨不得把结婚证贴脑门上。”林木寒吃完了最后一口爱心餐,拿过旁边的水猛灌了大半杯,然后轻嗤了一声,“一天天跟脑子有病似的。”
顾万青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俩都挺行。”
林木寒矜持道:“一般般吧。”
他要是有尾巴现在就能翘起来。顾万青不忍直视:“我说你怎么住得这么开心,合着人家大少爷是真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