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母线埋得很深,每次她为他做检查时,从她手中渡出的灵气在他体内游走,仔仔细细地去探寻,总会引起他身体出现不适当的反应,片刻就逼得他出了一身的薄汗!
林师师收回手后,颜鹤才轻轻吐了口气,睁开眼,却没有马上去看身边的人,只是微微侧过脸,看着她落在床幔上的影子,暗暗深呼吸了几次,待心跳慢慢平缓下来后,他才坐起身,快速将敞开的衣衫收拢,将袒露的胸腹遮上。
林师师本是在思忖,见他坐起身,两人忽然间离得很近,她微怔,目光落到他脸上。他的五官线条深刻且凌厉,这张脸虽是俊美无双,却带着天然的攻击性,好似出鞘的宝剑,绝世寒光令人无法直视。
只是此时他抿着唇,身上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委屈。
林师师将目光落到他的眼睛上,他在系衣服带子,眼睑微垂,浓密的睫毛盖住眼睛,在眼窝下投出一道淡淡的阴影。她记得初见他的时候,那样的一双眉眼,本是无情冷峻,满含杀气。可如今,这双眼睛每次看向她,都好似盛着万点星光,强悍的柔情,急切又克制,似恨不能斩尽满城春色送至她面前。
林师师心里叹了口气,趁他整理衣服的时候,从床上起身。
这动作很轻,但有些突兀,颜鹤系好衣服后抬起眼,下意识地伸手要拉她,林师师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
颜鹤怔住,不解地看向她:“怎么了?”
林师师顿了顿,才问:“你觉得身上如何?与我……亲近时,感觉可有异样?”
“……异样?”颜鹤看着她,抿了抿唇,眼里露出些许尴尬,还有些许不满,“你不是都知道,这也不是异样,是正常反应。”
林师师愣了一下,不由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是你洗髓后,你自己已经能感知到那条傀儡母线了,并用洗髓的力量牵住一部分傀儡母线。”
颜鹤:“没错。”
他点头的时候,就转身将双腿放下,坐到床沿边上,然后再次伸出胳膊,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抬起脸认真地看着她,连着问,带着他惯有的强势:“这怎么了?你刚刚可是在躲避我?为何要躲?”
林师师只得将另一手放在他肩上,抵着他,控制两人间的距离:“那你应能清楚,那条傀儡母线在你激动的时候,一直在吸收你此等情绪,由此加强了它的力量,它在往你经脉深处扎,甚至碰到了你的神魂。”
颜鹤微微蹙眉,他确实隐约有此等感觉,亦有一种来自直觉的危机,只是他对这等奇诡之术并不了解,而且也就是这几日的事。
林师师看他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虽没有真正学过傀儡术,但逃亡那数百年,她接触过专门研究此等邪术的修士,故有所了解。傀儡母线之所以能扎得那么深,无法抽出,就是傀儡母线能吸收器体的情绪来加强其术的力量。
之前最初时,她虽发现他体内得傀儡母线,但没看出此等变化,是因为那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才刚刚开始,她还未真正回应他,他尚能自控,可现在……
难怪一开始谢锦书披着她师尊的身份,先是反对她这桩亲事,但很快就默许了。
林师师轻叹了口气,一边抽出自己的手,一边接着道:“你我暂且,先守一守礼法。”
颜鹤面上露出几分不可思议之色:“守什么礼法?”
他握紧她的手,却还是握不住。看不见的力量隔绝了他的力道,让她慢慢将手从他掌中抽离,他一直清楚,只要她想,她随时能离开。
他忽的有些慌,隔着袖子抓住她的手腕:“你的意思,我不能再牵你的手,不能抱你,也不能亲你,就只能看着?!”
林师师没有退开,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轻声道:“在你吸收完洗髓之力,控制好傀儡母线之前,你确实……身体和情绪都不宜再这么激动,否则傀儡母线怕是难以抽出,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颜鹤冷着脸:“我并未激动!”
林师师顿了顿,看着他的目光往下移了移,从他小腹下扫了一眼,就快速移开目光。
颜鹤:“……”
他身体精悍,且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没有经验,在心爱的人面前,总是难以自控,眼下事实胜于雄辩。
颜鹤将唇抿得紧紧的,不甘地看了她许久,见她心意已决,他只得转开眼,闷闷地低声道了一句:“师师,你不能这样,你待我公平些。”
林师师便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公平?”
颜鹤看着床帐:“你的话,我自不会不听,你让我忍,我便忍,但忍完后,你总得……对我有些奖赏。”
林师师:“……”
屋里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古怪,镇邪司掌令,在外让多少人心胆生寒,被人称为恶鬼罗剎,此时竟撇着脸,分明是他自己也很不自在,他却还是趁机向她讨赏。
她忽的想起离天,当年离天虽无法口吐人言,但其实脑子转得很快,他的小心思小算计从来不少,能向她讨便宜的时候,他从不会错过。她那时因觉得他还未成年,所以从未多想,只当他是绝不吃亏的性子。
因她短暂的沉默,颜鹤便又接着道:“即便是御下,也是要讲究奖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