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县最好的酒楼,人一贯是最少的。
裴苒扶着他上了二楼隔间,酒菜上桌,侍从守在门外。
终于无人。
裴苒收起手里的画放到一边,道:“略仿几笔,让于小公子见笑。”
于玖:“没关系没关系,我觉得挺好的。”
裴苒笑笑,放下了扇子,忽然站起躬身一礼,“于小公子,小官今日求见,实为无奈,求您帮上一帮。”
都用上您了。
于玖愈方宴有点慌,犹豫伸出滚圆的手,“你别这样,你说就是了,我能做到的一定帮。”
他请于玖吃了顿饭,于玖还没能还。而且裴苒是他在这里碰到的唯二愿意看他画的人。
唯一是楚恣,楚恣肯定不嫌他。
裴苒:“小官不胜感激。”
他坐下,眉眼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千岁爷现下去探查城中军,不知何时回来,小官便不多言耽搁时间。”
“小官刚入仕途时,于小公子正好抱病辞官,三年不出。期间小官的父亲任兵部尚书,因在圣上面前弹劾千岁爷,被千岁爷安了条偷敌卖国的罪状,下狱处死,九族中人再不可入仕,至今未能翻案。”
他垂着眼,于玖看不清他神色如何,只见他提着扇子的手微微发抖。
“因我入仕整改蛮地有功,一再升迁,一直升到千岁爷跟前,得知我是前下了狱的兵部尚书独子,便要将我贬了去。可我一不得罪朝臣二不上书弹劾,做着分内的事,察言观色多番隐忍,从不触犯任何条令。”
“他安不了罪状,便将右仆射位架空,亲自掌管底下的六部。”
裴苒眉目平静地看向窗外,无悲无喜道:“我倒是无所谓,钱财不愁,闲职没什么不好。”
“只是出身寒微,九族亦然,底下的堂兄弟过得困苦,欲求入仕做官,发奋读书,考过了一众考生,却因我爹的事被打下来。我看他们挣扎得苦,我也不好受。”
裴苒惨然一笑:“人人说我是墙头草,哪里风大哪里倒,我不趋炎附势,又如何能空权赔下我爹的债。”
他看向于玖:“本想于小公子害了疯病,被千岁爷掳去当妻。未曾想皇宫暗探报来,于小公子是装作痴傻探楚恣的底。”
皇宫暗探?
于玖心惊。
裴苒在皇宫都有暗探,楚恣怎么会没有?
那他和小皇帝说的那些“装傻”“让他觉得我很笨”“假装觊觎他实际接近他”之类的话,楚恣可能都知道了。
于玖恍然。
顺下来想,难怪第二天他回来时,楚恣对他冷得不行,底下的侍从也是。
他还要深想时,裴苒打断了。
“那么现如今,您与张大人便是一条船上的。千岁爷大势已去,小官曾依附过千岁爷,不好去扰张大人,只求于小公子能为小官做主。”
他再次起身一礼。
于玖脸色苍白,嘴唇紧抿。
他印象中的楚恣是很大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