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想要提醒的,但是国公爷吩咐了,不要进去打扰你。”青翡解释。
江新月伸出手,让旁边的人帮着将腰带系上,听到这句话蹙了蹙眉头,“你是我的人,听他的做什么。”
“唉?”青翡连忙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国公爷身上的气势也太吓人了,他站在奴婢面前时,奴婢总觉得要是说不,就会被拖下去打板子。”
她忧愁地看向自家夫人。
在她眼里,自家姑娘就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跟着强健凶狠的野狼后面,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欺负呢。
“夫人,要是国公爷欺负你,一定要说出来。”
“怎么,你还能帮我?”
青翡幽幽道:“不能,但是憋在心里更难受。”
江新月一下子噎住,好半天才缓过气,“算了算了,快些吧。”
好在所有的东西早就已经备着,拾掇起来也快得很。等江新月穿戴整齐之后,男人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走进来。
她松了一口气,省了去找人的时间。
见他身上还穿着训练时候的束口对襟短打长衫,都来不及觉得尴尬,她催促道:“这都已经巳时了,你赶紧去换身衣服,我们去正清院请安。”
“不着急,我刚刚去过正清院,和母亲说了我们会迟点过去。”裴延年只身站在门口,散散身上寒气。
“你都已经去过了?怎么不提醒我一声?”江新月心底有点着急了,别老夫人误会她是多么不知礼数的人,第一次敬茶还推三阻四的。
她忍不住嘟囔了声,“你应该要告诉我的。”
“你放宽心吧,裴家不讲究这些虚礼。”身上的寒气散得差不多,裴延年才走过去,解释道:“其他人家要早些敬茶,不外乎是家中人口众多,互相介绍认识的时间长,不早些人都认不全乎。裴家人少,就是下人也不算多,迟些过去并不打紧。再者说,昨日大家都忙得紧,上午多休息些也好。”
“不是这么个道理。”江新月眉心微蹙,到底是被安慰道,没有之前的紧张。
裴延年知道她心里着急,让丫鬟将先前准备好的粥端上来,让她垫上两口就带着她去正清院。
江新月一开始只是着急,可越接近正清院,就更加紧张。
她也是第一次做别人的儿媳妇,对长辈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就在要进院子门的时候,她忍不住扯了扯身边男人的袖口,抬手摸了摸自己今日的发簪,“你看我这里乱了吗?”
今日起得迟,江新月的装扮看上去贵重,但是因为时间不够,脸上的妆容并不重。但她最近调养身体,气色极好,粉腮桃面,一双眼更像是被清水润洗过,在阳光下湿漉漉的。此刻因为紧张,眼睛忽闪忽闪,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等待一个回答。
裴延年恍惚见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几不可见地笑了笑,稳稳地牵住她的手,“没,很好看,他们会喜欢你的。”
江新月不大自信,可裴延年并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直接带着她往里走。
两个人去正清院时,已经是巳时两刻。
温氏已经等了好半天,始终没见到两个新人过来敬茶。眼前的茶喝了一盏又一盏,她都开始有点坐不住,疑心是早上的那番话惹得裴延年不快。
这事说起来也是她先引起的。
镇国公府这些年一直保持低调,可京城中谁都不敢小看。昨日裴延年成亲,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到了。这些应该是裴延年出面招待,可昨日裴延年先走了。策洲作为主人家,就成了灌酒的对象,喝到爬不起来还是让小厮抬回去的。
早上听了消息,她心疼之余难免念叨了两句,说他一个做长辈的怎么还要让小辈挡酒。话说出口,她也觉得不合适,连忙往回找补,“策洲没经过这些,一下子应付不来,你嫂子会心疼。”
裴延年沉默了一会,没说什么,整个人越发清冷,应了句“知道了”。
气氛一下子冷了场,谈完之后裴延年没留下用饭就直接走了。
温氏没想到新媳妇会睡过去的事,只当是裴延年不高兴所以磨蹭来迟了,比往常更盼着两个人过来。
058
就看见帘子被挑起,身形高大的男人微微低了下头,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温氏有点不自然地看过去,大夫人邵氏和二夫人张氏也好奇地朝着光亮的地方看过去,等见到来人是裴延年而不是新成亲的江氏,还在奇怪。
就看见从裴延年的身后走出来一位十分面嫩的妇人来。
今天又是成亲的第一天,为了喜庆,江新月穿了朱红色直领大襟的长衫,长衫上用金线绣了整幅鸣鸟争春的花纹,极为醒目张扬。
很多人压不住这个颜色,穿这样的衣服只会让颜色压住自身的气场。
但是面前女子不是,大家先看见的还是她的脸。云鬟雾鬓之下,靡颜腻理,一双杏眼水润清澈透亮,让人想到秋日午后碎金涌动的湖面。
娇而媚,却没有俗气,精致到像是用最细的泥料捏出来的精致陶瓷,几乎能想象到触手时会有怎样细软的感觉。
同身边身形高大,气质冷峻粗犷的男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所有人都恍惚了下,没想到国公爷会喜欢这般娇柔的姑娘,总以为国公爷喜欢的女子应当是高挑飒爽、英姿勃勃的。
新夫人和国公爷看上去,实在不是一路人啊。
温氏脑子里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难怪小儿媳会将儿子认成了黑吃黑的山匪,这站在一起可不就是凶神恶煞的山匪和被山匪劫走的官家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