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玲玲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静,犹如一只被逼入困境的小兽挣扎着,嘶吼着,“我要给节目组打电话,我要给沈念打电话,她得说清楚,她必须得说清楚,我妈妈她,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助理动作一顿,又怜悯的叹了口气,“没用的,玲玲,如果能联系到沈念,官方那边早就联系上了。”
楚玲玲身体僵了僵,“不,沈念,她只是在臆测,在胡说!我要回去见父亲,他一定会告诉我真相!”
助理急了,天知道,真让这祖宗回沈家,她还有没有命活着出来,“玲玲,骗骗别人可以,但是不能骗自己啊!沈总他是不是慈父,对你和沈念有几分父女情你真没数吗?别说封杀你,就是弄死你,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他稍微迟疑片刻,还是说:“再说,沈念可是连那咒术的名字都说出来了,实在不像编的。”
更何况就算沈念信誓旦旦的保证,楚玲玲的妈妈就是这群替死鬼中少数的真意外,楚玲玲就能相信吗?
当这个秘密被揭露出来时,答案就已经注定。
楚玲玲忽然不再挣扎,她乱发披散,脸色惨白,宛若游魂般重新看向屏幕。
那些彩色的弹幕如一把把尖刀扎进她的眼里,扎进她的心底。
“难道我这些年真的在受她庇护?她到底在怎么看我?一个认贼作父的糊涂虫吗?”她似哭似笑,神情渐渐扭曲,用一种无比刻骨铭心又咬牙切齿的声调念着那个人的名字,“沈念,沈念!”
…
与此同时。
“真是麻烦了。”吴大师开口打破了室内维持许久的死寂,“这下无论二小姐是生是死,都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巨坑。”
如果沈念死在学园里面,他们固然少了一个强劲的敌手——他看得出来,沈念后续必然有所筹谋,而不是打算装聋作哑,继续做沈家的千金小姐。
可官方那边无论是出于对‘救世主’的道义还是群众舆论的压力,都必然会派遣专人来调查沈父。而有些事情他们确实是做了。做了就怕查,说不怕查的只能说明来查的人份量不够。
如果沈念不死,那后续更是麻烦。因为死人的名声或许会比活人的名声更大,但能发挥出的力量绝不是活人能比。
都说人走茶凉,很多人或许不会为死人较真,但是他们会为活人站台。
更别说就单论沈念本人展现出的实力,如果不是她想走程序正义,吴大师很怀疑他和沈父还能不能活到今天。
沈父同样面色冷凝,因为吴大师懂的,他只会更清楚。
他迅速起身,“看来得做好最坏的准备。实在不行就只能舍掉明面上的这份产业,换个新环境,新身份生活了。”
吴大师都没想到他能这么果断,不由愕然,“要不再看看局势,现在动作是不是太早了,反而显得我们心虚?”
沈父面现冷笑,“先不说事情我们确实做了,哪怕我没做,在全世界眼里我也是做了。为了平息事端直接将我祭天会很难?难道救世主想要一个渣爹陪葬,是很过分的要求?”
哪怕他这个渣爹身价不一般,人脉广泛,但咋滴,还能和运转起来的国家机器对着干吗?
更别说他还有别的对手和仇敌,这种绝世好机会,谁不会过来踩他一脚。
吴大师被他过于人间真实的发言整得有点无言。
沈父则又望了屏幕一眼,“所以与其心存侥幸,引颈就戮,不如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早做安排。”
吴大师也不再迟疑,正要有所动作,却忽听一声轻笑传来。
“居然连我的第一回合都没接住,就想认输了?虽然是聪明人的做法,但说出去也太逊了。”
“作为本片场的第一反派,你要是这么轻易退场,岂不是显得我这个主角很无能?”
“别慌,我来给你加点筹码,父亲。”
…
吴大师和沈父神情出现了一瞬恍惚,但很快两人的表情又变得若无其事起来。
“真是麻烦了。”吴大师脸上流露出了一点玩味的笑意,“这下无论二小姐是生是死,都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巨坑。”
“但并不出乎意料,她果然发现了真相,也果然是为了复仇而归。”
沈父也笑了笑,口吻却很淡漠,“我要真是个毫无背景和能量的普通人,她要是死了,我说给她陪葬也就陪了。但很可惜,我不是。”
“如果单靠舆论的压力就能置我于死地。沈念早就把我挂在网上凌迟无数回了,她为什么不这么做?是她不想吗?”
有了救世主的光环确实耀目,但难道从前的沈念就是毫无影响力的普通人吗?
还是真以为在这个玄学盛行的大背景下,谁都敢玩弄违规手段达成目的?或者整个世界都是蠢货,就差一个名侦探来揭穿真相?
他的对手,他的女儿,这般的隐忍,显然是十分清楚这一点。
吴大师微笑点头,“是啊。舆论单出只能杀死普通人或者说只能杀死弱者,它从来都决定不了什么。最坏也不过是给你换一个身份,糊弄糊弄底下那些永远都被蒙着眼睛捂着耳朵,但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真相的普通人。”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那转瞬的‘我为什么能这么牛逼这么猖狂’的违和感,很快就被记忆里所依仗的底牌淹没,没留下任何痕迹。
…
“这个世界真是太危险了,隐藏的剧情也太多了。”
奶牛猫仰头望月,倒映着凄寒月光的金色瞳仁里闪现过一丝极为人性化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