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有这里,削减掉两成……”
“两成,会不会太多了?上边察觉怎么办?”
“数目早就已经报上去了!现在不过是要你来平账的!”一个稍微暗沉的嗓音不屑的轻哼一声,信誓旦旦说道,“就算上头怀疑又怎么样?最上头那个永远都不会亲自下来!只要摆平下来走动的那几个就好!”
“是是,老爷说的有理。”另一个有些柔和的嗓音喏喏的附和。
任安探出一根细枝,晃悠悠的破土而出,“看到”两个身影正凑在桌案前写写画画,桌子一角摆了一摞蓝皮册子,一旁小几上另放了几本崭新的。
任安顿了顿,联想一下两人对话,应该是在修改数据少报瞒报好贪昧下来中饱私囊?
真是贪心不知足的人类呢……可是,他们在这里忙活着,太碍事啦!自己都不能翻找路引条子签字盖章了!娘子还在等着呢,他可不能浪费时间在这里!
细小的枝条抖了抖,蓦地拔高变粗变壮,伸出蒲扇大的叶子,呼的一下拍出去,刮出一阵阴风,吹得烛台上的烛火晃了晃,吓得那两人哆嗦着惊呼:“谁?!”双双一齐回过头,正对上一个露出狰狞面目的妖精!只见那妖物高耸直达屋顶,通身黑褐色,身上无数根系触须在空中挥舞着,张牙舞爪般“嗖”地一下朝他们扑来!
那两人吓得双眼翻白,全身抽搐地哆嗦着,竟是连一声呼救都没有发
出,就像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其中一人的袖子带翻了桌面上的笔墨书册,噼里啪啦往下掉,将地面弄得一片狼藉!
“哼,真不中用。”随便一吓就吓晕了,真不是男人!
一颗巴掌长两指粗的小人参收回枝叶根系,慢吞吞从靠近门边的花架子上爬下来。
刚才只是小小施展了一个幻术,其实那两人看到的是它在墙上的影子,再随意伸出几根根系枝条挥舞那么一下,还是很能吓人的。特别是大晚上的,在做坏事的人眼中……呵呵哒。
任安并未变为人形,那样太耗费灵力,也容易被人发现,干脆就着这三寸丁的植物形态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范本对照,笔迹模仿,印章印鉴,一气呵成。任安甩甩柔韧的根须,顺手卷起书架上的一个纤长细小的竹筒,将纸张吹干,折吧折吧卷好,塞进竹筒里,而后它就抱着竹筒钻进土里,原路返回。
就在地面那层松软的土地重新变得紧实、恢复原状之后,原本紧闭的窗户被推开一条缝,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钻了进来。
禾苗等到任安回来才放下心,两人洗漱安歇不提。
却说第二日,县衙里有点混乱,衙役们都是一副大便脸,看到前来办事的百姓就推拒,说是衙门今日不办公,让他们改日再来。
禾苗还特地绕了点路经过衙门相邻的街道,听到进进出出的百姓的抱怨声,她紧张地扯扯小胖子的袖子,凑
到他耳边小小声问:“被发现了?”
任安心里纳闷,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不可能被发现,他还耗费了灵气消掉那两人的记忆呢!遂拉住了一位闲汉问缘由。
“嘿!这位小哥!你可算是问对人了……”那男子嬉皮笑脸的,小眼睛不住的往禾苗身上瞄。任安从善如流地给他手心里塞了五个铜板。
男子心中暗喜,收好铜板,将自己知道的娓娓道来。
据说,县太爷跟下属的私情曝光了。一大早的,主簿文书什么的上工了,打开文库的大门,就发现县太爷跟县丞大人衣衫不整的抱在一块,那身上的抓痕咬痕,可想而知昨夜里有多激烈了!
禾苗一头雾水。两个大男人打架?那县太爷究竟是有多招人恨,大晚上的也不能回家,被人堵在库房里狠揍一顿……
咳,菇凉,你完全想错了。
任安望向县衙方向,若有所思。大黄突然转过脑袋朝向街角,汪汪叫了几声。
街头一间门面房屋檐下的阴影处,一个躲在墙根下的黑影倏地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