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亲走时一样,和大哥走时一样。
他只是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带走了很多东西,包括法院判给的钱。
那天并非是赶集的日子,附近几个村都没有。他在村子里狂奔,一家家地敲门,邻居没有人看到。所有的舅舅、亲戚们看他的眼神,讳莫如深,赵家荣没有时间去分析那种表情,是同情、嫌弃、还是怕惹麻烦上身。
他靠自己,跑出去几里地,在旧车行借到一辆摩托车。
村里到县城的破旧班车,凌晨四点就出发了。他知道的。
他一路上哭,风吹得眼睛疼得要命。他大声哭,声音被每一缕尘土带走,没有人能听到。
从村里到县里,从县里到市里,小城市,没有几趟外出的火车,这才得以让他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看到了母亲。
“你为什么要走?你们为什么都要走?”
那是他这辈子哭得最惨的一次。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比起五十多岁的母亲,自然强壮太多。母亲害怕地尖叫,他不管,他疯狂地抢她的行李,抢她的钱,抢家乐小小的手。
惹得车站许多人过来围成一圈,瘪着嘴指指点点。
——“哪有儿子这样对自己的亲妈。”
。
——“我不会放弃我儿子!”
——“你明明就有钱!”
话语像利刃,一个字就是一把刀,每一次都轻松划破防线,反复描刻那道伤疤。
赵家荣慢慢抬起头来,眼睛几乎全红了。
但他的声音很微弱。
“我不是你儿子吗?”
可是老母亲已经哭得昏了头,忙着粗喘、崩溃、歇斯底里。
看样子,她是并没有听到。?
和家乐好好过日子
“这不还是早点吗。”
麦冬扭头,看被他推到一边的那几样食物:油条、烧饼、豆浆、小米粥。
赵继伟抬起两只胳膊,熟练地用黄色皮筋把头发绑成一个小辫子,同时嘴里已经开始大嚼,“不好意思啊,我家里卖早点的。”
他和母亲早上四点就起了,和面,磨豆浆,点豆花,豆子是昨天晚上睡前泡的。母亲帮着他支起来油锅,就匆匆地赶去医院,他自己一个人忙活,来不及出去买饭吃。
赵继伟狼吞虎咽,半晌抬头,“别光听我说话,你吃啊,一会儿粥凉了。”
“没事。”
炕桌很矮,正好方便麦冬用手臂紧紧抵着胃部,对面的赵继伟往嘴里塞食物的那个样子,比桌上的食物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他一下下用勺子搅动着面前的小米粥,颇为感慨,“你们吃饭不会觉得噎得慌吗。”
“们?”赵继伟吸溜了一大口豆花,深色的卤汁在他嘴唇边缘渲染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