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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姐你把我绕晕了。”蔚映敏索性说:“我什么主义都不是,我就是一男的。”

高美惠说:“我明白,但你仍然是被动单身的一男的。”

……

蔚映敏选择换话题,“你是从来没遇到过合缘的人还是错过了?”

高美惠说:“我大学里遇到过。”

“杨照的爸爸?”

“是。”

蔚映敏跟她说:“我是二十多岁有个想结婚的女朋友,分开后就再没有想结婚的冲动了。”

高美惠好奇,“当时为什么没结成?”

蔚映敏没说,反问她,“姐你现在对情感还有期待么?”

“当然。”高美惠实事求是地说:“我有情感需求的。”

蔚映敏吃惊她的坦率,点点头,接着就客观地帮她分析,“如果你每天只是医院和家,接触到的又都是女病患,又有不跟同事处对象的原则,那你遇到情感的概率会非常小。”

“是的。”高美惠认同,“这也是我至今单身的一个重要因素。”

……

蓝色时刻

蔚映敏几乎一宿没睡。

上半夜他在农庄的院子里扯了幕布投影,一行人坐在那看皮克斯的动画《寻梦环游记》;下半夜他跟姐夫和明皓睡一个帐篷,帐篷里鼾声贯耳他睡不好。他姐夫昨晚七八点开着车拎了一个蛋糕来的。

凌晨四点他回了商务车上睡,在车上翻来覆去时想到一部侯麦的电影,里面讲到了一个“蓝色时刻”——黎明前,大自然会出现一分钟的寂静,昼禽准备醒来,夜禽即将睡去,在这稍纵即逝的交接时刻里,大自然会陷入一分钟的绝对寂静。

凌晨四点半,蔚映敏拎着外套下车,去远处的山林寻找“蓝色时刻”。

等他从山林回来已经是六点半了,天还没彻底亮透,万物还没从潮湿和氤氲缭绕中彻底醒来。他的薄外套系在腰间,右手拿着一柄刀在削左手上的棍,边走边削,低头削几下仰头看一眼景致,再次仰头时就看见了远处散步的母女俩,高美惠跟杨照顺着溪流缓慢地朝着银杏树的方向去,走着交谈着些什么。

他削着棍子朝着她们的方向去,顷刻间天大亮,太阳从东方缓慢升起,彻底驱散了弥漫在空中的氤氲。他离高美惠更近了,在逐渐更近的时候他停了步伐,站在原地一面削棍子一面不时望两眼高美惠。

高美惠今天穿了条奶油色高腰紧身裤,肩上披了条灰色针织衫,一头丰茂的发随意地挽着,脚下是一双透明色的雨鞋套。针织衫和鞋子和头发都没问题,就是那一条包裹性极强的奶油色紧身裤让他想到了马术骑手,他在德国的赛马场观看过马术比赛,不管男女骑手,下身都是一条白色高腰马裤。这种马裤十分考验臀腿的曲线,人人向往的超模腿对他来说没吸引力,好看的腿不能只是纤细,更不能大小腿一致。好看的腿要有曲线,要有力量感和匀称。

就像马术障碍赛,在马匹接近障碍物腾空而起时,骑手身体前倾臀部离开马鞍与马匹融为一体飞跃的瞬间、爆发出的臀腿线条几近完美!那是他认为最有力量感的臀腿。

他削着棍子回农庄了。

高美惠领着杨照散步是为了解决她昨天的情绪,昨天车上人多,她不该当人面批评她。接着就昨天的话题继续深聊,在一些绝对严峻的问题上绝不能只理解表象,要通过表象去思考和看见更深层次的东西。要学会溯因推理,假如质疑真相就从结果去倒推真相。

高美惠问她,“一个遭受校园霸凌的学生你认为她该怎么改变处境?”

杨照没说打回去,如果打回去能解决,这个人就不会遭受校园霸凌。她想着说:“向老师求助?但老师只能管一时,在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学生会遭报复。”

高美惠问:“除了向老师求助呢?”

“报警?”杨照犹豫着说:“……除了这个人自己变强,我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方式。”

“如果她没有能力迅速变强呢?”

杨照垂头同母亲慢慢地走,一时回答不出。

高美惠问她,“为什么不向家长求助呢?”

“家长解决不了啊。”杨照理所当然地说:“家长还不如老师在学校有威慑力呢。”

“不对。”高美惠跟她缓缓地说:“能从根源解决校园霸凌的只能是家长,家长是第一责任人,家长想要保护孩子的决心和态度,是会引起校方重视共同携手解决这个问题。”

“你可以在学校里多观察,只要是长期被霸凌的学生,她的家庭一定是给不到她支持的。那些霸凌者就是觉察到她的孤立无援,所以才会持续不断地、一而再再而三地霸凌她。”

“悲剧发生,学校绝对存在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家长也绝对不是受害者。”

“最终致使她选择绝路的是——施暴者的施暴,家长的失职,校方的监管不力,以及同学间的集体沉默。如果你要写,就要着力去展现是什么让一个少年人一心赴死,倘若你写出来因此被请家长,我会很骄傲地去。”

杨照还在尽力消化着,不远处明心拿着两个许愿牌朝她们奔来,喊杨照一块去银杏树许愿,杨照说:“我是唯物主义者。”

明心反驳她,“可你信清明节和《寻梦环游记》里的亡灵节,也信塔罗牌和圣诞老人呀,你新年也穿新衣到处收红包呀,怎么就不信能给人带来好运的一棵树……”

明皓也挥舞着一把魔杖欢快地跑来,朝她们炫耀,“舅舅给我削的斯内普的魔杖,他答应下回给我削一根哈利波特的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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