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野轻笑,摸了摸何素的头:“当然可以,进来吧,我帮你对戏。”
明天要拍的都是林心接受心理治疗的戏份,粟禾要表现出林心不同阶段的心理变化。听起来很难,但是这种情绪需要外化表现出来的是最容易凸现演技的,也是最好飙演技的。
当然,前提是得有那么零星一点的演技。
但不幸的是,何素一点儿也没有。他甚至无法做到和林心共情,私下里没少吐槽林心这个角色。
剧本刚出来的时候他搂了一眼,然后就对付欣欣说:“姨妈,你写的这是什么啊!林心在学校收到欺负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他家有钱有势的,谁欺负他就报复回去啊!”
他又翻了几页,指着一个情节,“还有,郑明洋为什么不和何素表白啊,他明明爱他啊,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那么长时间,最后还把林心逼自杀了,他就是个渣男吧!许野演这种角色会被观众喷死吧,别到时候他不接这个戏……”
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付欣欣也惹出脾气来了,一把夺过剧本:“爱拍不拍。”
现在他坐在许野的床上,看着穿着丝绸睡衣认真对他说台词的许野,被吊了魂似的,春心荡漾。
许野长得真的太t帅了,身材太t正点了。
更何况现在他还蹲在粟禾面前,目光似水般望着粟禾的眼睛,就像是要蛊惑粟禾一样:“林心,你拥有很多爱,你值得很多爱。”
粟禾看着许野深沉明亮的眼睛,不觉想起了黑色的玛瑙石,还想起了在天文台望远镜里的浩瀚星空,他觉得里面藏着亿万星河。
他用最心驰神往地说着不合时宜的台词:“是吗?我不这么觉得,没有人喜欢我,我不该生下来的。”
许野嘴角的笑僵了僵,尽量保持住风度,他站起来坐到粟禾身边,像哄弟弟一样问:“你知道你演的是什么角色吗?”
粟禾回过神来,刚想摇头,但是看见许野的神色有点儿奇怪,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点点头。
“你描述一下你心里的林心。”
粟禾心里哪有什么林心,除了第一次大致浏览了一边初稿,他根本就没有仔细读过剧本,前两天拍戏都是当天他才想起来看看自己的台词是什么。
粟禾皱着眉,仿佛回忆的样子,现编了一套说辞:“林心……嗯……他是一个胆小鬼,一个懦夫,任人欺负的软包子,而且很没有担当,恋爱脑,只会和自己喜欢的人发脾气,在外面唯唯诺诺……”
许野太入戏了,郑明洋的灵魂随着粟禾的言语像是被一下下地鞭笞,他简直怒不可遏,一下子就把粟禾和林心抽离开来。
他像是幡然醒悟一般——粟禾不是林心,而自己也不是郑明洋。
许野猛地站起来。
他快步走到桌子边灌了好几口水,把郑明洋残留在他身体里的怒火浇息。他看也不看粟禾,指着屋门:“出去。”
粟禾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怎么惹恼他了。
许野转过身来看他没动静,冷漠地说:“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剧组里演技好的前辈很多,以后你去找他们吧,或者找导演也行。”
然后揪着粟禾的胳膊拽到门口,“嘭”一声,关上了门。
他长出一口气,粟禾绝对是有人给塞进来的,好演员没戏拍,这种半吊子竟然有这么好的资源!真是不公平!
生着气趴在了床上,没一会儿睡着了。
他睡着了,粟禾可睡不着,他被拎出去后,简直火冒三丈,他在自己房间里破口大骂:“要不是有人看上你了,轮得到你来演这个剧本!还给小爷甩脸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简直要把自己给绕晕,越想越气,关键是还不能向许野发作,简直要憋得心梗了。
都没有拿挂在门上的外套,便夺门而出,离开酒店。
他出酒店门顺着马路疾走,一边给自己的朋友们打电话,不是打不通就是在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忽然一道白光撕裂天空,“轰隆”响雷炸起,把粟禾吓得浑身一抖,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粟禾被淋了个措手不及,他又把手机狠狠一摔,接着把他当成许野的脸,又跺又捻,生气过头了,便委屈起来。
他只穿着一件t恤,冰冷的雨浸透了身体,还有呼呼刮着的风,身上那么冷,粟禾的眼眶却不知不觉地就热了。
像一个赌气离家出走的孩子——一边默默流着泪,一边又灰溜溜地顺着马路走回去了。
粟禾发烧了,不过还好是低烧,工作人员报告导演,导演发话给他放假,但是他不知道又犯什么病,自己爬起来打车到了剧组,非得拍原定好的戏。
刘宁看着无精打采无理取闹的粟禾,把他拉到一边,无奈地劝道:“你生病了,不在酒店好好休息,跑来这里干嘛,你不是早就厌烦拍戏了吗?”
粟禾不想多搭理他,揉着眉心:“我现在喜欢了还不行吗!”
对剧本期间,刘宁看看粟禾,粟禾给他一个白眼;又打量打量许野,许野一本正经的看台词,理也没理他这位生病的搭档。
刘宁忽然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事情,神秘地笑了笑,为粟禾吃瘪感到很快乐,决定过两天好好打听打听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原由。
许野从昨晚开始,心里就认定了粟禾不是林心,没有办法在面对粟禾的时候达到很好的入戏状态,不过他还是专业演员,即使不能入戏,也能把郑明洋给诠释出来,只不过这个郑明洋是许野的郑明洋,不是郑明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