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里,总会有更小的孩子。一茬接着一茬,一代接着一代。直到衣服破破烂烂,彻底没有办法蔽体。
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蒂娜十六岁才买了第一条属于自己的麻布裙。
属于自己的衣服,和从别人那里捡来的衣服,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是真正属于她的,离开孤儿院的时候可以带走的东西。
蒂娜离开的时候,空着手,全部的行李只有一条棉布裙,一根发带,一双黑布鞋,和十多年攒下来的几十枚铜币。
但她很开心,开心得想要哭出来,因为那些都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蒂娜攥紧了小山一样的衣服,心脏像衣服一样生出褶皱,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脱口而出:“为什么不做新衣服穿呢?”
不管伊莱以前怎么样,曾经如何,现在,他拥有一整座巨大城堡,他根本不必穿修修改改的属于别人的旧衣服。
声音刚落,蒂娜立刻回过神来,暗道不妙。
果然,伊莱的面色一瞬间冷了下来。
他唇角绷成一条直线,灰绿色的眼睛里淬满了锋利的冰刀。
蒂娜心中的勇气瞬间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我、我的意思是──”
伊莱冷冷打断:“你也觉得……我不适合穿这些,是么?”
“是么?”他重复,尾声冷冷地上扬。
“不不不。”
蒂娜连声否认:“我只是觉得……没必要穿旧衣服,请人来制作新衣服就好了。”
“穿新衣服,肯定要比旧衣服舒服多了。”
伊莱没说话,他用他那双灰绿色的眼睛盯着他,瞳色暗沉,视线阴冷。
仿佛手握屠刀的屠夫,剖开她每一丝情绪,每一个念头,在里面仔细翻找。
伊莱没找到,说谎的,厌恶的,不屑的情绪。
这让他眉梢的冷意稍稍消散,伊莱抬了抬下巴,轻嗤:“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他冷冷丢下这句话,板着脸,蹙着眉,离开了她的房间。
蒂娜半晌才从骤然降低的温度中回过神来,懊恼地坐到床上。
她真是太笨了,她总是说错话。
她干嘛要说那些,不讨喜的,不惹人喜欢的话呢?
伊莱说的没错,他想穿什么,想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她哪里有本事,有资格置喙他呢?
这下子,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变得糟糕起来了。
蒂娜颓然地趴在床上,长吁短叹。
蒂娜在床上趴了一会,整理了一下心情,又精神满满地站起来。
不管怎么说,活总还是要干。
这么多衣服,恐怕要忙活很长时间。
蒂娜做活的时候总是很认真,不知不觉便彻底沉浸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掌心金黄色的小猫已经彻底成型,蒂娜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挥舞了下发麻的手臂,打了个哈欠。
她有点困了,她感觉自己忙活了四五个小时,算一算,差不多到了要睡觉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