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后怕不已,心里想的却是若他真救了水中的姑娘,岂不是和岸边的美人儿无缘?
纵然那水中的姑娘他方才瞥了一眼,亦是毫不逊色的貌美,但他的眼里只容得下第一眼看中的那个人。
当真是越看越痴迷,感叹世间竟有这般绝妙的姑娘,不仅当机立断,且还能在危难关头临危不乱,可谓是他梦寐以求之人。
他绘声绘色地向众人描述姜姒如何的临危不乱,又如何地指挥丫头们分工合作,最终将人成功救起的过程。
谢氏面有不虞之色,小声问被人用衣服包住的姜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地如此不小心?”
姜姽看着被众人围着夸赞的姜姒,手心都快掐出了血。
“母亲,是……”
“好了,回去再说。”谢氏见华氏朝自己地走来,赶紧制止了她。
她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心知这个时候她若是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人推下水的,不仅无人相信,且还会连累自己的名声。
“亲家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地好好的就落了水?”华氏一脸后怕般,惊讶的表情堪称有些夸张。
她既是二嫁之身,娘家也并非显贵。
当初她之所以能被魏其侯瞧中,无非是因为林杲已经成人,侯府容不下一个出身高的继室。还因为她与前夫和离,正是因为无所出之故。
她有自知之明,为了让林家父子放心,她处处伏低做小。但所有的委屈和谨小慎微,长年累月之后换来的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而是越发的憋屈和狭隘。
谢氏瞧不上她,她是知道的,所以她明面上讨好谢氏,背地底比谁都乐意看谢氏的笑话。逮住这么好的机会,那还得好好出出恶气。
“这池子天热时才修葺过,为何还能出这样的事?”
侯府管家的是姜嬗,她这是在挑姜嬗的错。
谢氏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大女儿,岂能容人贬低。只是眼下这般情形,落水的是自己的庶女,实在是找不到话反驳回去,当下气得不想再搭理她。
她占了上风,越发来劲,“得亏亲家弟妹养出来的女儿懂事,这才没让你家四姑娘出丑,否则一旦现了丑,不止是你们姜家的名声,我们林家也跟着受连累。”
“表嫂这是怎么管家的,怎能出如此纰漏?”华锦娘也跟着帮腔。“亏得姜五姑娘是个机灵的,否则真闹出了什么事,姜家和侯府脸面往哪里搁。”
顾氏一听姑侄俩一唱一和,便知有人想拿自己当枪使,不由得脸一沉,“侯夫人不当家,不知当家的不易。侯夫人也没养过孩子,更不知养孩子的艰难。”
这番话扔过去,成功让华氏闭嘴。
谢氏心里感谢顾氏替自己出了气,由衷地夸姜姒,“五丫头,今日你做的不错,大伯娘替你四姐姐谢谢你。”
冷风一吹,姜姽浑身都在抖,极大的惊惧和无与伦比的愤怒,让她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众人呼啦啦地走着,迎面遇上几人。
为首之人华服玉冠,英俊挺拔气度不凡,正是侯府世子林杲。他虽走在前头,却不时停下来和身后的两人说些什么。
待离得近些,一行人中走在最前面的华氏惊呼一声,“居然是芳业王殿下和沈郡王!”
所有人震惊看去,但见那二人一墨色锦袍,飘逸出尘,另一人气宇轩昂,剑眉星目,可不正是芳业王和沈郡王。
一时之间,是争先恐后的行礼和请安声。
林杲沉着脸,询问众人到底怎么回事。
先前那白面富贵公子逮着露脸的机会,口沫横飞地将事情又叙述一遍。末了,还亮得吓人的目光还往姜姒这边看来。
姜姒躲在顾氏身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华氏方才被顾氏一通挤兑,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姜家族学的传言她也有所耳闻,这样报复回去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王爷,您是不知道,姜家的五姑娘着实胆子不小。若是换成别的姑娘,早就吓得腿脚发软,哪里还记得该怎么救人。听说她最是敢说敢做,上回当着王爷您的面,还告了福王世子一状,实在是令人佩服。”
沈溯闻言,恨不得点头赞同。
姜五姑娘确实是敢说敢做,毕竟他可从未听过哪家的姑娘敢说出想当望门寡妇,还要养面首的话。
他看着那躲在人后的娇弱小姑娘,越发觉得惊奇。姜家那样的家风,怎么会养出如此矛盾的姑娘?
顾氏已经是臊得无地自容,她不敢抬头去看那位有着天家佛子之称的芳业王,只敢将自己的身体挡在女儿身前,护得那叫一个严实。
“王爷,小女心智尚幼,行事难免顾及不全。”
“无妨。”
慕容梵空悠的目光越过所有人,不知在看谁。
姜姒感觉自己明明躲在人后,却仿佛被一眼看透。
这无妨是几个意思?
是指她心智尚幼无妨,还是说她行事不周全也无妨,这位王爷能不能不要这么惜字如金,听得别人云里雾里。
沈溯赶紧补充,“姜三夫人不必自贬,你家五姑娘敢做敢当,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正如侯夫人所说,实在是令人佩服。”
华氏:“……”
她是这个意思吗?
一群的女眷,男子委实不宜过于久留。
林杲对谢氏道:“今日之事,有劳岳母。”
他宁愿将善后之后托付谢氏,也不愿意交待华氏,对自己继母的态度可见一斑。
他与沈溯交好,因着沈溯的传话,提及他祖父生前一些藏书,这才引得慕容梵登门造访。机会不易得,他并不希望内宅中的小事扰了贵客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