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之飞快掀起眼皮偷瞄她一眼。挺像。
直达江陵大学的公交车到站了,庭见秋背好包,朝他挥挥手道再见,快步向前,又想起什么,回身,一头浓密的卷发在晓风中猎猎而动。庭见秋大声喊道:
“你是不是要去参加云松杯了?加油,谢砚之,好好下,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谢砚之不语,淡笑着朝她挥手道别。
下了二十多年棋,登顶九段,名列国手。胜负、成败、有无头衔,甚至有没有棋下,于他早就没有那么多所谓了。
但这一刻,少女眼里灼热的光彩好像唤起了什么,让他心神微动。
居然真的想给谁点颜色瞧瞧。
秋老虎[9d]秋老虎[9d]拒绝了……
“你好,我是谢砚之。”
12岁的庭见秋打开家里笨重嗡鸣的台式电脑,登上qq,收到了谢砚之的好友申请。
一个等级处连小星星都没有的新号,网名就是本名,头像是系统默认的,一只看起来在发呆的紫色老鼠。
庭见秋大度地允许这个丑陋的新号加入自己的好友列表。
对方不在线,头像黯淡。想必是又下棋去了。老爸说过,像谢砚之那种水平,那种家庭,估计除了吃饭睡觉,时间都砸棋桌上了,一天最起码下十小时棋。
庭见秋问:“那我怎么不用下那么久?”
庭岘哈哈大笑,使劲揉揉她圆溜溜的小脑袋:“因为秋秋是小天才啊。”
庭见秋想了想,给离线的谢砚之发了一个坐标:四,4。
升段赛上,谢砚之走运抽中先手,如今她在网上约他再下一盘,非得占个先。
第二天,庭见秋上线时,看到图标处跳动着一只发呆的老鼠:十七,16。
谢砚之下在斜对角的小目。
庭见秋摩拳擦掌,回复了一个坐标,再点开发呆老鼠的资料卡,在备注处,用一指禅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戳上:
小燕子。
这局棋下了一百五十余手,你来我往,劫争正酣,这时,老妈说:
“秋秋,家里缺钱用,那台电脑可能要卖了。”
庭见秋很顺从地接受了。只是有些懊悔,那局棋,那场纠缠不休、你死我活的劫争,她应该先消劫的。
这下这场棋,再也下不完了。
十三年后,他发来的好友申请仍是:“你好,我是谢砚之。”
家教好到连加个微信好友都要问声好。
他的头像不再是紫老鼠了。是一只水彩画成的梅花鹿,恣意横生的鹿角之上簪满鲜花。鹿有着一双乌黑澄净的眼睛,很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