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道:“明公,无需多礼,楚府若有招待不周,多担待。”
“夫人客气了,恕在下冒昧,请问哪位是邴夫人?”工部主事见两名女子年龄相仿,不敢冒认。
被点了名的邴宛宸道:“正是奴家。”
“那在下也不耽搁时间。”工部主事将桌上的木匣递过来,里面放着将军府的地契、钥匙和一干登记在册的物件。将军府是在一块旧地皮上修造起来的,府里的所有景致、物件皆更换一新。他将这些东西一一交代给邴宛宸。
邴宛宸接过木匣,略偏了偏头,兰云立刻会意递上一个荷包。“明公特意跑一趟,辛苦了。”
工部主事虽面上推推脱脱,但还是接下了荷包,道:“以后将军府便供楚将军所有,可随时去查看。”
邴宛宸应下了,待送走工部主事后立刻登记进库房。王嬷嬷端着木匣,问道:“二娘子,可需要抽时间去瞧一瞧?”
“要瞧也得等楚郎回来。”邴宛宸摇摇头,这是御赐给楚牧的东西,都必须问过楚牧。
王嬷嬷了然地将木匣存进库房。
另一边,西北战事已进入收尾。这次战事,楚家军折损不多,收尾之事交给卫风。楚牧返回楚家军军营,虽是六月,西北禹州仍然不见夏意。楚牧有些担忧,冬天的物资储备必须充足,否则七万大军可抗不过寒冬。
训练场上,军师正在训练新人。河月之战中,军师身受重伤,多亏救治及时以及从将军府里拿出的药材,到现在才养好身体。楚牧的视线逐一扫过正在训练的新兵,这批新兵质量良莠不齐,还好接下来很长时间,西北不会有大的战事发生,还有时间好好练一练。
子嗣
几日之后,楚牧收到邴宛宸的第二封信,依旧如上一封信写了不少琐事,提及最多的竟是太子妃有孕、李彩月有孕。楚牧弯了弯嘴角,看来皇室最近很闲,不过李彩月如果诞下子嗣,将是三皇子的庶长子,恐被人诟病。
“报!”卫风的声音打断楚牧的思绪,然而卫风的气息有些不稳。
卫风挑开门帘,铠甲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楚牧神色一凛,问道:“受伤了?”
“回将军,小伤而已。”卫风也没想到,他带出去的军队中竟有几个是部落旧部,趁着混战砍伤了他的胳膊。
“好好养伤。”楚牧叮嘱道。
“将军,卫风有个不情之请。”平时大大咧咧的卫风难得出现羞赧的神色,“卫风想回禹州看看,拙荆怀有身孕。”
“准你七日时间。”
卫风眼睛转了转,对楚牧拱手,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将军,你可得加油,都落后了!”
楚牧眼神一冷,吓得卫风立刻掀开门帘跑出去,哪里有受伤的样子。收回气势,楚牧不禁皱起眉头,今日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
六月下旬,楚牧如约回到王都。邴宛宸顶着太阳在楚府正门前来回徘徊。刚过午时,一匹黑色骏马呼啸着进入巷子。邴宛宸抬眼,认出来人后,便飞奔上去。楚牧风尘仆仆,下巴上蓄满胡渣,身形有些狼狈。
邴宛宸露出笑容,眼眸之中的亮光久久不能散去。她道:“回来了。”
楚牧下马,摸着邴宛宸光滑的脸蛋,心安不少。
“回家吧。”邴宛宸拥着楚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有再相见时才能体会其中意味。“幼山没回来?”
“禹州将军府事务繁多,我把他留下了。”禹州将军府仅有何管家一人在打理,还有卫风一家,楚牧便将幼山留下来帮忙。
待彻底清理一番,楚牧又恢复往日英俊贵公子的模样。一如以前,楚牧先去李氏那里请安,将两月来的事情交代一番,令李氏彻底放心。再回到书房,疲惫感才袭上全身。他靠在软塌上,将邴宛宸搂入怀中,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膀,引得她一阵颤抖。“这段时日可好?”
“天热了,年姐姐送来四匹布,让我们添置些夏天的衣物,圣人御赐的将军府也修造完毕,工部派人交接过了……”这些絮絮叨叨的琐事显示着大家待邴宛宸不错。
楚牧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邴宛宸的发丝,听着她清亮的声音,竟慢慢睡着了。邴宛宸慢慢从楚牧怀中撤出来,为他盖上一件披风,想来一路日夜兼程,定累坏了。
傍晚时候,楚谦从礼部回来,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圣人病倒了!
楚谦立刻将此消息告知自家弟弟。他皱着眉头,脸上再无春风拂面的笑容。“以往,圣人可从未出现中暑之症,今年还不到最热时节。”
“太医怎么说?”楚牧道。
“宫里防备严了,明日早朝能否照常,犹未可知。”楚谦摇摇头,能打探到的消息不多。
楚牧隐隐担忧起来,一旦圣人身体欠佳,各位皇子必然展开激烈的夺嫡之争。“前些时候,我打听到二皇子有所动作?”
“是的,你不在的两个月,二皇子拉拢了鸿胪寺卿、左右金吾卫将军,隐隐有压倒三皇子之势。”楚谦有些无奈,二皇子一向是皇子中最不受重视的,可动作竟是最快的,连禁军中的左右金吾卫都笼络住。
楚谦和楚牧重新理了一番朝堂形势。三省、御史台、礼部、禁军、九寺之中近一半依旧直接听命圣人。吏部、工部、户部、归于太子麾下,兵部、刑部、宗正寺归于三皇子麾下,禁军之中左右金吾卫、鸿胪寺、司农寺却归于二皇子麾下。五署、徐舟、林泽和楚牧一向保持中立。
“春试时,我遇到徐舟的嫡长子徐家川,结果因与人发生私斗,被逐出考场。”徐舟已然在为徐家回归朝堂铺路,能否再次影响朝局。楚牧直言不讳地问道:“兄长,可有看好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