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儿臣遵旨。”太子应下,微服出行,一路行事的难度上升了几个层次。父皇真是在考验自己。太子顿时喜忧参半。
“走之前,去皇后那里讲一声,早去早回。”武陵帝叮嘱道。
两日后,太子一身素服、一辆马车踏上了去南方的道路。不多时,另外一辆马车亦出现在豫澜城外的官道上,若认真瞧一瞧,马车前往的方向似乎与前一辆马车有些相同。
马车里,楚牧与邴宛宸赫然坐在软塌上,周远和兰云在外面赶车。那日,太子离开没多久,武陵帝便召楚牧入宫,命他暗中跟随太子南下,保护太子。
“圣人为什么选择你?宫里的高手应当很多。”邴宛宸拨弄着茶杯问道。
“宫里的暗卫只会保护圣人。”太子还不是皇帝,无法动用皇家暗卫。楚牧一路暗中跟随保护,算是与太子绑得越来越紧。当然,携带邴宛宸是他的福利。
邴宛宸皱起眉头,朝堂之事只是零碎地听楚牧说了一些。不在朝为官,自然不置一词。她抬起窗帘,远处的天空阴云密布,悠悠说道:“希望此行能平安。”
楚牧两人与太子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即未让太子察觉,又能及时回应。太子带了四个太子府的侍卫,安排已是稳妥。
太子化名谢景行,因第一次出远门,行进速度并不快。沅州郡与豫澜城隔了两个郡,依照此速度最快十日才能抵达。经过一日赶路,太子一行抵达第一座县城陈阳县。
半个时辰后,楚牧和邴宛宸也进入陈阳县,入住了县城最大的客栈。一路颠簸,邴宛宸揉着有些晕的头,“差点以为要露宿街头。”他们可是踩着关城门的时间点进入县城的。
“照此速度,预计明日将露宿街头。”
邴宛宸笑了笑,“楚郎好像对路线非常熟悉。”
“少年曾在南方学武。”楚牧淡然回道。十四岁他来南方拜师学艺,一学便是六年,对豫澜城通往南方的官道十分熟悉。
邴宛宸瞧着成熟稳重的楚牧,想象着十四岁的他是何模样,可心里终究描绘不出,只得感慨道:“可惜啊,无缘得见楚郎曾经的少年模样。”
“你呢?”楚牧摸了摸邴宛宸的发顶,那些年他矢志继承父亲的意志、重振西北楚家军,不曾一日一刻放松,未曾体会过少年郎的恣意。
“刻苦读书。”十四岁的邴宛宸刚进入重点高中,面对升学压力,同样不轻松。
因考虑到明日继续赶路,两人用过晚膳便早早歇息。如楚牧所料,翌日晚上,他们便露宿街头。
深夜,蚊虫飞舞的声音迫使邴宛宸睁开眼睛。她略烦躁地翻翻身,却看见楚牧坐在马车一角,双眼闭着,一副睡着的样子,只好再次翻身。此刻,楚牧的声音响起,“睡不着?”
邴宛宸坐起来,在脖子上挠来挠去,“有蚊子。”
楚牧点起蜡烛,只见邴宛宸脖子和下颌上起了几个包,又红又肿。邴宛宸皮痒难耐,已经挠出抓痕。楚牧拉住她的手,眼里划过一丝心疼,道:“我有消肿止痒的药,别再挠了。”
清清凉凉的药膏抹上去,痒感立刻消失了。邴宛宸感叹这手工制作的药膏果然比什么花露水好用多了。不知体质的原因,邴宛宸极其容易被咬,且每次被蚊虫咬后,皮肤顿时鼓起一个大包,好几日不会消失。
痒感消失,邴宛宸可以继续睡觉。楚牧怕她再挠得不知轻重,便将她搂在怀里,两人就这样一觉到天明。
太子走了十日,楚牧两人也跟了十日。愈接近沅州郡,雨势愈大。
沅州郡内,太子一行寻了一座县城休息下来。天色尚早,楚牧和邴宛宸来到距离客栈不远的一家茶馆,顺带打听打听消息。
“这雨怎么还不停,罗沅河都快决堤了。”一名喝茶的人叹口气。
“是啊,这段时间郡长征了不少劳力,一直在加固堤坝。”另一人接话道。
“但愿能防住吧。”
“罗沅河三年来次小洪水,五年来次大洪水,咱们都该习惯。”一人调侃道,语气充满无奈。沅州郡固守罗沅河,日夜防范决堤,这是各朝各代无法改变的事实。
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楚牧视野。楚牧神色一凛,只一瞬间便收回目光,若有所思起来。吃好茶、消息也听得差不多,楚牧和邴宛宸返回客栈。
连日赶路的疲劳令邴宛宸早早入睡。待她睡熟,楚牧换上夜行衣,用黑色布巾蒙住下半张脸,在客栈屋顶寻着一个隐蔽的角落隐藏起来,一双黑眸直直盯着房门紧闭的太子房间。
子夜,雨声掩盖了淅淅索索的脚步声,但还是被楚牧捕捉到了。楚牧翻身跃上屋顶,拦住一名欲闯入太子房间的黑衣人。
楚牧毫不客气地率先进攻,对方拔出长剑接住楚牧的右掌。楚牧用上十成功力,双掌灌满内力,直击对方要害部位。对方武功不高,见形势不好,便打了一个呼哨。瞬间五名黑衣人落到房顶,对楚牧呈包围之势。
突然,一把匕首飞入稳稳落到楚牧手中。邴宛宸寻声而来,将防身的匕首抛给楚牧。楚牧双眸微眯,未想到邴宛宸醒过来。随即,他吩咐道:“守好房门。”
不知为何,出了这么大的声响,太子的四名侍卫仍未出现。邴宛宸迅速来到太子房门。恰巧,房门出现滑动迹象。邴宛宸迅速拉住,沉声道:“请谢郎君在房里稍待。”
太子早已听到屋外的动静,本欲出门查看,听到邴宛宸的声音,便安心地坐回桌边。
楚牧这边得了武器,下手愈加狠戾,一连干掉三名黑衣人,剩余三人见任务无法完成,只得撤退。楚牧继续在房顶守了一会儿,确认无任何动静之后才回到房门口。邴宛宸立刻拿出手帕,擦掉楚牧脸上和手上的血迹,问道:“有受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