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鸢!”袁柏打断他的话,神色有些严肃,“他是君,你是臣——”
想起虞幼文犯瘾症时的痛苦,他又改了话音:“别太过火,真惹急了不好。”
袁柏放下茶盏,走到箱笼边拿出被褥,铺在地毯上:“我睡了,难受了你叫我。”
虞幼文把炭盆端到他旁边,熄了烛火上床就寝。
过了亥时,袁柏便听到些细微的响动,在这寂静黑夜,那声音极好分辨,是木头被攥紧发出的“咯”声。
他摸出早就备好的火折子,点了角落的一盏烛台,虞幼文此时不喜太亮。
袁柏挪动椸架,挡去大半烛光,他刚翻出绳索,就听虞幼文艰难地说:“不捆,忍得住。”
虞幼文煎熬了这么些日子,痛痒一天天灼烧着肌骨。
不知是习惯了,还是瘾症稍有减退,他已能稳住心神,挺过这难捱时刻。
袁柏叹息一声,把干净纱布叠成块,给他咬在齿间。
他挨着床沿坐下:“别自伤,再咬胳膊我还是要捆的。”
我不想和你试这个
虞幼文攥着床栏,闷闷地嗯了声,袁柏缓声说起军中庶务,转移他的注意力。
过了几日,症状更温和了些,虞幼文也能继续参议军务。
他跟袁柏一起,刚走出军帐,便听到营地门口传来马蹄声,是背着令旗的铃卒。
有官员上前接过信件展阅,随即大喊:“圣驾不日即归,令吾等加紧筹备回京事宜。”
袁柏面露惊喜,看向虞幼文,却见他蹙着眉,远远望向北方连绵不断的山峦。
入夜时,天空飘起了雪絮,轻软如杨花随风飞舞。
虞幼文在帐中整理文书,刚关上箱笼,便觉得心跳缓缓加快,他捂着胸口,慢吞吞挪到床沿坐下。
北方天气愈寒,自前夜开始,他便没让袁柏陪宿。
正独自忍耐的时候,帐帘被掀开,守卫禀道:“大人,熊千户求见。”
虞幼文捋了捋被攥皱的衣袖,示意守卫请人进来。
熊协远进了帐,走近几步,低声说:“崔大人,将军在营地外等您。”
虞幼文猛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盯着熊协远,双眼情不自禁的浮上喜色。
他取了披风,边系缎带边走:“怎么在外边,不好进来吗?”
熊协远跟在他身后:“圣上即将回营,营地中眼线太多,他吩咐末将带您出去相见。”
帐外都是整理兵备的将士,熊协远从路过的人手里拿了个火把,领着虞幼文往营门走。
营外是积了薄雪的草地,路有些滑,虞幼文身子不适,便走得慢。
两人往北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出了望楼篝火映出的一小片光,前方是浓墨似的夜色。
熊协远手中的火把忽明忽暗,看着像烧不了多久。
虞幼文回头看了眼远处的望楼,正要开口问,便听熊协远喊了一声。
不远处有回应声,夹在呼啸的北风里,听不太清。
熊协远把火把递给他:“崔大人,末将先回去,待会来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