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就算能听到旁人呼唤也不想从深处梦境苏醒,丁玉封闭感官不愿接触外界。
宋永元满头是汗,他被保镖身上的杀气吓得腿软,心中欲哭无泪看着毫无反应的青年,祈祷汤亚能快点从下来。
好在女生下来,汤亚从对着不知所措的dj打了个手势,安静的酒吧渐渐回温,大灯暗下换上跳动旋转的彩虹灯。
猜不到他们是哪一家,汤亚点头:“不好意思,他是我弟弟,如果惹你们雇主生气,我在这里赔个不是。”
她声音不算大,但在杂乱的背景里格外清晰。坐在吧台的人视线都落在他们身上,有人好奇是谁能捡到玩到虚脱的丁玉。
“那个腰,啧啧啧,就算我不喜欢男的都认为绝。”
“嘘,小声点,别被其他人听到了。”
话虽这么说,他们并没有掩饰音量。嬉笑声传到坐在隔座的李墨安耳中,少年偏头,手指微动没有吭声。
抱着丁玉的保镖不敢轻举妄动,跟个木头般直挺挺站在酒吧中央。
“你们雇主是谁,让我跟他谈。”想不出解决办法,汤亚揉了揉眉心。
让汤亚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只是姐姐,李墨安收回探究视线,抬手将酒倒入下水池。
他不怎么照顾处于脱力状态的丁玉,又不愿将人给汤亚,更何况那个小小的声音在向他求救——李墨安后悔将自己小名告诉丁玉,他想听青年以带哭腔的声音喊他全名。
当然,很久以后丁玉确实喊了,只是地点有所不同罢了。
保镖收到的任务只是将丁玉从人群里带出来,他们不敢越俎代庖,没等到新的命令后将丁玉放回身边的椅子上。
“谢谢。”没想到背后的雇主这么好说话,汤亚不禁松口气,这才感觉自己后背湿透了。
平常来酒吧闹事的都是想跟丁玉近距离接触的家伙,这些人都很好解决,甚至不用保安出手,只是服务员也能将他们吓得不清,典型的都是有贼心没贼胆。
今晚一言不发就上去抢人的汤亚还是第一次见,她接到消息时格外惊讶,甚至都想好怎么在警局做口录,没想到那么大动静都能小事化了。
不必说她都被吓到,汤亚上前拉起丁玉左胳膊搭在肩膀,却没料青年轻得可怕,甚至差点后仰过去。
“汤、汤姐?”宋永元不安,赶忙拉起丁玉另一只手,“丁玉没事吧?”
向来强势不见任何懈怠的人露出些许疲惫,汤亚没有心情再去回应身边人的话,上了三楼丁玉扶到专用包厢。
两人上楼离开,只有江开还坐在原地缓神,方才握住丁玉手指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手中,他怔怔盯住指尖大脑里一片空白,丁玉苍白面色与湿漉漉的睫毛晃动着他的心。
丁玉哭了,他在哭什么?
百思不得其想,江开视线在酒吧漫无目游离,定在靠在吧台不知在想什么的李墨安身上。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看到这个人在哪,无论是丁玉差点被保镖带走还是由汤亚扶上楼,这个叫安墨的家伙一次面都没有露。
“被吓傻了?”
李墨安正在滑动云修然的资料,飞速运转的思绪被来人打破,他懒得装出面对丁玉时纯真无害的模样,连眼神都懒得给江开一个。
恨不得让丁玉立马看到他这副模样,江开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这就是你的喜欢?”
“他要被人走你就躲在角落,连句话都不说,”江开看不惯表里不一的李墨安,“要是他知道,他会怎么想你?”
“用脑子想。”没兴趣和这种只会耍嘴炮的家伙计较,文档里没有李墨安想要的东西,他准备回酒店再用其他手段查一查。
既然知道丁玉在包厢暂时安全不会被人盯上,他想趁这个机会去处理一些先前遗留下来的问题,还有李墨晟最近发了数封标记十万火急的邮件。
“丁玉最讨厌骗他的人。”
李墨安停下手中动作,故作惊讶瞪大眼睛:“你在胡说八道呀?”
早知道他会这么说,江开也微微上扬嘴角:“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所以提前留下了证据。”
黑掉的手机屏幕亮起,视频里画面混乱声音嘈杂,人头攒动看不清周围景象。唯独李墨安身影突兀,甚至能看清他面向拐角说了什么,下一秒数个保镖从暗处跑出冲入舞池。
视频到此为止,江开全程盯紧李墨安脸上表情,想从上面找点蛛丝马迹。
可李家人从不会让旁人看透他们内心,就算李墨安惊讶江开竟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拍,表面还是一副无动于衷模样。
“把这视频给汤亚,你猜她会察觉出什么?”在这双冰蓝眼睛注视下,江开提起十分精神才不露怯,“穷苦辍学的小可怜竟然有随身保镖。”
已经浏览完全部邮件,李墨安毫无感觉转动手腕活动身子,对依旧保持警惕的江开笑笑:“哦。”
一个音节结束这段对话,他懒得去管这种只会在背后叽叽歪歪说自己多喜欢,面对丁玉却又八竿子打不出来一个字的家伙,眉眼间满是藏不住的嘲讽。
“你觉得丁玉是信任从他回宿舍第一天就在找茬的你,还是相信跟他睡过整晚的我?”
恨不得朝这张嬉皮笑脸挥上一拳,江开深呼吸好几次才压下差点抬起来的拳头,但又不能直接跟李墨安撕破脸,要是丁玉还住在学校肯定免不了在宿舍跟他见面。
此刻江开的大脑混乱不堪,不管李墨安的话是真是假,单单后半句足以让他嫉妒到面部扭曲。平常理智的人失去冷静变得可怕不受控制,江开转身看向李墨安离去的背影,慢慢握住还剩半瓶的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