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祈昀原本黑着脸进来,见到此番场景,却又愣是生不起气来。
“你说你,她们都闹成那样了,你还这么乖巧作甚?”他坐在一旁,见到那双腿,满脸心疼着,不忍直视。
沈南迦白着一张脸强颜欢笑道:“母亲责罚,自是要受完的。”
“她那哪里是责罚,分明就是故意刁难。”谢祈昀难得的在沈南迦面前表露了对老夫人的不满。
“终归还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顶撞婶婶,就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从前的沈南迦,遇事不是默不作声摆着张脸,就是要顶撞人几句,如今这软下性子听话的模样谢祈昀是越看越欢喜,连带着看她懂事受罪也心疼的真切了几分。
他没好气道:“你不要把什么错都怪在自己身上,此事皆是他们四房存心逆反才导致的。”
沈南迦这才做出一副关切模样,“母亲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谢祈昀垂头叹了口气,“气得不轻,晚间醒来一次,如今又昏睡过去了。”
“哎呦,那我可得去母亲身边守着。”沈南迦说着,作势就要下床,将满是伤痕的两条腿大剌剌的摆在谢祈昀面前。
谢祈昀刚进来的时候没瞧真切,这会子倒是正面看了个清楚,原本如玉脂的腿如今没个全乎的地儿,心里愧疚难耐,赶忙扶着一瘸一拐的沈南迦坐下。
“你去什么,本来身子就弱,如今又受了伤,好生歇着吧,母亲那边还有大嫂和三弟妹四弟妹呢。”
沈南迦闻言立刻老实坐下,生怕他反悔,反正她原本就没打算着要去。
“我新寻了位郎中,让他给你好生瞧瞧。”
沈南迦愕然,抿了抿唇,“都是些小伤,夜深露重的,就不必再劳烦郎中跑一趟了吧。”
“无事,”谢祈昀摆摆手,“他就在门外。这些伤事小,重要的好好瞧瞧你的病,整日里脸上都没个血色。”
看来这人怕是还在想着怎么悄无声息的让自己死了呢。
沈南迦望着他,谢祈昀却像是自知心虚,堪堪避开了她的眼神,把人带了进来。
来者是个中年人,留着一把小胡子,有些看不清面容,沈南迦听他自我介绍,“夫人,草民姓薛。”
“薛郎中,有礼。”沈南迦点点头,心里却不像面上的那般平静。
二哥哥的家书上说他会想法子调换了谢祈昀找的郎中,可没想到这郎中来得这么快,也不知道究竟换了没换。
她心里不安,毕竟她的病多少有装的成分,可现下也只能听天由命的赌一把了。
薛郎中摆好脉枕,沈南迦心一横,把手搭了上去。
他一手搭脉,一手捋着自己的那把小胡子,若有所思的样子,神色晦暗不清。
屋子里的几个人倒是看的紧张起来,尤其是沈南迦,胸口处砰砰地跳。
须臾,薛郎中开口了,“夫人脉象虚浮,呈气血不足之相,需好好进补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