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像的相貌和相似的做事风格在朝臣所言之中,最多的便是二人的身世之谜。但梁怀夕倒是不这样觉得,这死皮赖脸讨人嫌的样子分明是和梁怀琛一模样。
“文相这是怎么了?装模作样把自己都骗进去了?”他嗤笑道,“容貌可以作假,血脉可冒充不了。”
文渊对上他那双泛着蓝的双眸,那是他血脉最好的证明。
“王爷说话还真是犀利呢,真叫人伤心。”他并不恼怒,依旧假意笑着,“微臣送了王爷平津侯这样一份大礼,王爷要怎样报答我呢?”
梁怀夕轻笑,“这份礼难道不是本王送给你的吗?没了谢祈昀,陛下便再也抓不到你的把柄。”
他想要将谢祈昀送进大牢并不容易,毕竟有这样恰到好处的官位,又胆小怕事容易拿捏的人,文渊又怎会轻易放过。
可这人偏偏做事留一手,如今还将这点有利之处宣扬了出去,那么文渊便绝不会留下他。从大局来看,梁怀夕应当将这枚棋子留着做最后的筹码,但从私心讲,他只觉得如今的刑罚太轻了。
文渊上前一步,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人,像是照镜子,又像是在仔细探究些什么。如今看来,他学习模仿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有些许的疏漏。
“不得不说,我突然对这位南将军有了很大的兴趣,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才能驯服你这样的人。”
他对于女人没什么兴趣,却对这个让梁怀琛憎恶,叫梁怀夕痴迷的女人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那你就等着吧,”梁怀夕侧眸瞪视,怒火蔓延而出,“刺杀的账,日后同你一并算。”
他特意派遣了暗卫相传与沈南迦的通信,所以不管朝廷传的是怎样的令,都确保不会对她产生任何的误导和影响。
虽说为了抓出奸细做了一场戏,但对于真正想要沈南迦死的人,梁怀夕绝对不会放过。
文渊轻蔑一笑,摆摆手离开。
“那王爷可要快点哦,我可等不及要收棋了。”
梁怀夕凝眉。是到了收棋的时候,可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北疆——
“国公府一切安好,令慈安康,兄嫂无恙,前几日相见,稚子已在蹒跚学步。京中诸事,尽在掌握,无需担心。只一事烦恼,思卿念卿难以自持,盼早日相见。”
“将军,寒部大军已至城下,将士们都准备好了。”
沈南迦合上了梁怀夕的信,眉眼间的温柔缱绻转眼消逝,换上了决胜千里的大将之姿,迎接这最后的战场。
容时,等我,等我马上去见你。
她系好盔甲,跃上高马,挥舞着长枪,蓄势待发。
“众将士们听令,随我迎战!”
即便是在这几个月天灾人祸的消耗之下,敌我双方的兵力差距依然较大。
沈南迦采用的是迂回战术,由其他的几位将军各率一队人马从四方围攻,陈越率苍岭卫正面迎敌,而她则率领一队轻骑直冲腹地,打乱敌人的阵型之后立刻脱战,就这样往返多次,各方的进攻优势都能被拉起来。
然而哈吉乐也不是空有其名,很快对己方大军做出了相应的调整,收缩阵型,让沈南迦的骑兵更难闯入。
不过即使如此,只需要两三个回合,她的目的便能达到。
敌人的阵型收缩,就到了他们下一步包围式的进攻,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几番拉扯之下,成功只以四分之一的兵力便消耗了敌方半数。
哈吉乐见状,已然觉得不妙,与此同时,战场后方也传来消息。
“主上,我们的营地被烧了。”
“什么?”哈吉乐诧异,转身望向营地的方向,已经升起了浓重的烟雾,“遭了!留一队钳制,其他人随我走。”
他即刻反应过来,沈南迦这是要断他的后路。
大队人马赶到营地之时,所见之处皆为一片火海,不仅如此,这火甚至半点要熄灭的意思都没有。
“这火怎么灭不掉?”
穆青带领的先遣队都是敏捷至极的好手,左躲右藏,顶着酷热将身形隐匿大火之中。
在他们用的是阿缨特别研制出来的火油,一经点燃,只要有能烧的东西,便停不下来,除非天降大雨,否则不能被轻易熄灭。
现下正是北疆的夏日,雨水甚少,极度干燥,借着风势,这把火燃得又快又猛。
哈吉乐难得被激起了怒火,召集兵将,抓捕这些纵火犯。
正如沈南迦所预料的那般,这支先遣队抵挡不了多久时间,便全然被寒部大军围追堵截,死的死伤的伤。但他们不能让这把火熄灭,各个带着燃油以身体投入火海。
“疯子,都是一群疯子!”哈吉乐气急,用寒语怒骂着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抄起弓箭一一将这群投身入火海的人射杀。
忽的,寒光闪过,他快速翻滚躲避,颈侧却仍然被锋刃擦过。几个翻身,躲过了致命的攻击,他拿到了自己的刀,将那人打到在地。
“你是谁?这么不怕死吗?”他将人踩在脚下,深蓝的眸子被鲜血和怒火染红。
他对于眼前的人并没有多少记忆,可那人眼中对他的恨确实赤裸裸明晃晃的。
“我早就死了。”那是穆青最后一句话。
他挣开束缚,缠着满身的火石和燃油毅然决然投身进了火海。
等哈吉乐反应过来时,已经太晚了,那人和他缠斗的目的便是将他引诱到火边。
“嘭!”一声巨响,方圆五里都变成了一片赤色,这是一片挡住寒部大军退路的火带,是兲盛将士们用生命燃烧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