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黎淼这时候顺着他的话接一句谎,这件事就能和以前的许多事那样,轻而易举地翻篇。
但黎淼像被锐物击中般,太阳穴发出长长的,重重的鸣叫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思维断了,却有另一种思绪,连起来了。
她并不是一个处心积虑的谎言制造者,和乔亦阳在一起,她不止一次说漏嘴过。
但每一次,乔亦阳都会在恰当的时候接上正好的话,顺理成章替她帮谎圆好。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在真相边缘恰到好处地避开,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如果,这是巧合,会不会太巧了。
那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恰巧呢。
黎淼的手用力抠着座椅,忘记松开,直到她长长的指甲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外力,嘎嘣一声,折断。
你是不是知道我是黎花。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翻涌的情绪袭来,她在兵荒马乱中还没开口,乔亦阳的手机响了。
清脆的铃声,打断了她灰蒙世界里的那根弦。
乔亦阳抽了张纸,擦干净流于指缝的葡萄汁,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起身说:“哦,好,我现在来。”
他分明是慌张,甚至没看她一眼,唯有走路带起她发间的风,和飘零在地上的纸巾,告诉她,他走了。
于是黎淼知道。
这就是真相。
在某些瞬间,人是真的能感受到会万念俱灰的。
穷极一生,就快要到终点,却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
溺水呼救,紧抓最后浮萍,却被自己亲手奋力打散。
你看到了太阳,却只能龟缩在阴暗角落,看着那束阳光渐行渐远,渐渐的,再也照不回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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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大有房子大的弊端,人都不在客厅时,房间里过分冷清,小孩子奶里奶气叫舅舅的声音,显得诡异且悚然。
黎淼作为这个家里唯一的外人,背对着辉煌灯火,看着地上乔亦阳擦过手的纸,手足无措。
这时门又打开,一道男声出现,沉稳中不乏和蔼:“小雨来这么早。”
“爸。”乔雨说,“没,我刚到,咱俩前后脚,差了都不到半分钟。”
“挺巧的。”乔远森说完看向乔亦阳,“阳阳,你女朋友呢?”
爷爷奶奶闻声从房间里出来,小孩子怯生生地往妈妈怀里躲,乔雨习以为常地摸了摸她的头。
爷爷看了她们母女一眼,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笑着接过乔远森的话:“回来啦?我们阳阳女朋友可漂亮着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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